白霧迷古城,初日照高林
天剛破曉,李瀚便帶著李睿、李聰出了營寨,趕往城下軍營。
兩兄弟依然還騎的是那兩匹挽馬,但身上的裝束卻煥然一新。
札甲、頭盔、矛槍、長弓這是李文孝近衛營的標準配裝,是兩兄弟用那白麻甲、藍鐵刀等,從李瀚這里換來的。
就是可惜了那匹千里駒。
怕留下隱患,兩兄弟偷偷下了一點藥,好好的寶馬竟一倒不起,似是被胖子騎廢了一般
摸著身上的白甲,還有手里的鋼刀,李瀚喜不自勝。越看兩兄弟越順眼。
“二位盡管放心,你等這隊主之職是大將軍親口欽定,到了營中,自是無人敢隨意欺辱且我兄長乃一旅之帥,自是會照看你兄弟二人”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兄弟二人猛松一口氣。
李瀚雖是營門官,但別忘了,他幾兄弟還是李文孝的近仆。
就跟皇帝身邊的太監一樣,即便職位低下,但誰也要給三分薄面,最適合用來扯虎皮做大旗。
只要他說是李文孝欽定的,誰還能去找李文孝對質
自然都以為是真的
兄弟二人邊說著恭維話,邊陪著李瀚,不緊不慢的往城下走著。
越往前走,人就越多,營地也是越來越臟亂。
官道兩邊盡是亂民,大多數連個遮頂的窩棚都沒有,只是在平地上砸個窩,然后鋪一把干草,便是棲身之地。
有的還未起身,有的正搬個破瓦罐,架在兩塊石頭上,不知在煮著什么。
隨著破罐中的霧氣飄來,一股奇異的香味飄進鼻腔。但隨即,又被一股惡臭沖散。
這是什么怪味道,就跟老鼠死了似的
兩份兄弟正狐疑著,遠處一陣喧嘩,隨即便傳來一陣哄鬧聲。
他們抬頭一看,似是幾個和尚正帶著一隊僧壯,在給亂民分什么東西。
“將軍,他們分的是何物”李聰下意識的問道。
“還能是何物”李瀚掏出一塊帛巾捂住了鼻子“菜食”
菜食
兩兄弟先是一愣,而后臉色大變。
我去你娘的
兄弟二人眼珠子直往外突,差點將早間剛喝進去的粥給吐出來。
李瀚憐憫的看了他們一眼,似是在說慢慢受著吧,這才哪到哪
又往前走了一截,看清楚和尚是怎么分肉的,兩兄弟驚的渾身直抖一排木架,上面掛著累累死尸
架下俱是三尺左右的坑,里面積滿了暗紅的血液,將凝未凝
再往旁邊一瞅,竟是一座偌大的尸坑,里面扔滿了骨架。即便是在霧氣這般重的清晨,依然有數不清的蒼蠅飛來舞去,許多頭顱的眼窩里,還能看到正在翻滾的白蛆。
之前他們聞到的有如死老鼠一般的味道,便是從這里發出來的。
兩兄弟的臉上,已然無半絲血色,當即就俯在馬身上狂吐起來。
從小到大,哪見過這等光景,但是聽都未聽過
剛吐了兩口,猛聽李瀚一聲冷喝“抽刀”
李睿李聰抬眼一看,發現路竟然被堵死了
數不清的亂民圍在官道上,狠狠的盯著他們,以及他們胯下的馬
兩兄弟才算是知道了,人一旦餓急了,會是什么模樣
平日里見過的那些乞丐,也就是長的瘦一些,穿的爛一些,臉上身上臟一些。
但眼前見到的這些,卻個個都如同餓狼,眼中冒著腥紅的厲芒,口中流著涏水,似是立即就能沖過來,將他們活活吞了
兩兄弟硬生生的壓下俱意,飛速的抽出了腰刀。
雖是熟鐵的,但用來殺人完全夠了。
“你不是軍官么”李睿又驚又怒的問道。
“爺爺雖是軍官,卻不是劉慧汪的官”
李瀚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一手執刀,一手伸入懷中,摸了塊令牌出來,狠狠的砸在了站在一邊看熱鬧的一個和尚身上,冷聲獰笑道“我等乃是大將軍駕前近衛,夠膽你就來”
看到令牌,和尚的臉色稍稍一變。
也不是每一個和尚,都將劉慧汪的話信以為真,以為食了那菜肉,就能往生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