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了斂神色,張敬之又悠悠說道“原本,我是準備讓京墨守夠百日,就除孝的”
百日除孝
李承志心里一動“可行”
“有何不可行的便是漢時,還有皇室奪情嫁女的”
意思是更何況綱常禮法幾近崩壞的元魏。
張敬之看著李承志“但張李兩家雖非名門,卻也是士儒之家,該守的禮法,還是要守的。所以,想要京墨除孝,還不會被士族嗤笑,就得有個由頭”
李承志期翼的問道“比如”
看他這副模樣,再聽這“比如”二字,張敬之差點沒繃住。
覺的好笑的同時,他也止不住的一陣欣慰可見李承志多么喜愛京墨。
也不枉我張奉直如此勞心費力,盡心竭意的幫你謀劃
“比如,便似我這般奪情起復,若是有上官詔令,令京墨除孝,我身為臣吏,自然要以身做則,不能抗令”
李承志恍然大悟。
張敬之說的是大魏婚律女子年十四以上未嫁者,官府賜婚,家人坐罪
但因元魏朝家法與皇權并重,所以一般沒有鉆牛角尖的地方官這么較真,把因喪守孝而誤過婚期的女子拉去賜婚。
想也能知道,這個年代,有多少普通人會把禮法當回事
會謹守禮制守喪的,百分之百是士族,沒哪個不開眼的會去觸霉頭。
但真要有這樣的詔令下來,說不得就有人會遵從。
便如眼看張京墨年歲越來越大,再守下去,給人做妾都會被挑三揀四的張家
李承志心中大喜,轉著眼珠問道“奚鎮守夠不夠”
“哪用的著勞煩奚鎮守楊嗯”
聽李承志竟想請動奚康生,張敬之頓時失笑,本想說哪用的著這么大的官,楊舒就夠了。
他只是張京墨的叔父,而且祖父張煒還健在,這詔令,自然會下給已榮休的父親,楊舒這個郡丞就夠了。
但話到了嘴邊,卻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李承志的意思是,他要去求
這是有多心急
“有心了”張敬之微微一嘆,沉吟了好一陣才說道,“之前我之所以猶豫,就是怕折了你的銳氣。此時看來,還真沒有料錯”
折了銳氣張敬之竟怕自己會深陷溫柔鄉無法自拔
自己這叔外舅想的有些早了
我李承志怎會這樣的人
再說了,有李松等人在屁后面攆,日后說不定還要加一個張敬之和李始賢,哪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李承志一聲輕嘆“司馬多慮了”
聊了幾句,大致敲定了此事,許是酒勁上來了,李承志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這一覺,竟睡到了下午時分,馬車早已過了涇陽,離朝那城已不足十里了。
李承志站在車外,看著遠處綿延千里的隴山,竟似恍然一夢
兩月之前,誅殺索思文、江讓之時,又何曾想過會有今日
聽到不遠處傳來陣陣喝斥聲,李承志舉目一看,李睿正在和一個白甲軍將爭執著什么。
再往周圍一瞅,不知何時,車駕四周竟突然多了許多白甲騎兵。
若不是那甲時不時就會隨風飄動,李承志還誤以為李松的人偷跑回來了。
多出來的這些,其實都是暫時移駐于朝那城外的那一旅甲卒和兩營輔兵。
定然是斥候巡探時,撞到了李承志的白甲親衛,便猜到李承志定然在車駕里。
他們想要見禮,但李承志在睡覺,李睿自然不會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