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以為,前半月已是受盡磨難,歷盡兇險了。豈不知,從那一天起,才是噩夢的開始
半月走遍六鎮,麾下折損都才數百。卻在最后的這五六日內,只是在五六百白甲賊騎,帶著一幫剛學會騎馬的烏合之眾的追擊下,死傷了近兩千
慕容青孤猛的一個激靈,仿佛突然就驚醒了一般,心中再無半絲如之前般的決然和豪邁,頭上如同被潑了水,汗珠順著發辮,連著串的往下滴。
這若是被沖個正著,怕是一座鐵山,也得被撞個粉碎
他幾乎用起了全身的力氣,厲聲嘶吼“是白甲賊騎吹號所有人入城”
跨上了一匹無主的戰馬,慕容青孤剛剛跨過燧墻,黑甲騎陣就如一道鋼鐵洪流,從身后一沖而過。
也就幾息,城外又響起了胡兵此起彼伏的慘嚎
李亮正順著燧墻往南急奔,聽到身后的厲吼,他驚的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下燧墻。
方才雷響時,他都無這般驚慌失措。
白甲賊騎
他看了看身上黑亮的鋼甲
自那夜遁入隴山后,所有將士就將鋼甲外的麻布氈襯全部撕盡,白甲營早就不穿白甲了
但這些胡兵又是怎么認出來的
心里正自驚疑,聽到身后一陣嘶喊,李亮猛一回頭,看到數余胡騎竟似瘋了一般,狂聲嘶嚎著沖進了墩城。
再往前一看,往南至多十余丈的那處斷墻處,郎君橫槍立馬,一臉傲然。
而身側,竟然只有十來個親衛
明知郎君這是誘敵之計,但李亮還是被驚的汗毛倒豎。
他一聲厲吼“快快快”
傲然個毛線
李承志純粹是被驚呆的。
白甲賊
好久違的稱呼
但問題是,這里是河西,而不是涇州,甚至包括自己在內,就沒一個兵卒穿白甲,這些胡兵是怎么認出來的
不對傳令的時候,各部用的都是白甲營獨有的銅哨。只要與白甲營接過戰的敵賊,就一定能對上號
等再看到那些胡兵穿的又臟又亂,胯下的戰馬瘦的皮包骨頭,再想起李亮的“這是一伙潰兵,且至少奔襲了千里之上”的推斷時,李承志頭終于知道,這伙從北而來的吐谷渾兵,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了。
這分明就是與劉慧汪一起造反的那一伙。
李松率部遁逃之時,怕這些胡騎添亂,被皇甫讓和李豐攆到涇州以東了,此后李承志就再未管過。
他還以為,早被涇州以北的高平鎮、薄骨律鎮,或六鎮給剿干凈了。
哪知,這伙胡賊這般頑強,竟硬生生的突出重圍,逃了回來
這何止是冤家路窄
更關鍵的是,這可是人家的家門口
山不轉水轉,今日怕是要輪換過來,輪到自個被攆的像狗一樣了
李承志在懵逼,慕容青孤更懵逼。
一座點火燃煙、瞭望傳訊的燧亭能有多大
十丈方圓頂天了。
如鶴立雞群,剛一沖進燧墻,慕容青孤就看到了那道傲然的身影。
眼中所見,滿打滿算就只有十數騎,離自己至多只有十丈,只需一個急沖,就能將其斬于馬下。
但不知為何,慕容青孤心中猛的一寒,頭發都好似要豎起來。有如福至心靈,腦中突然冒出了四個字大禍臨頭
“吁”
慕容青孤一聲大喝,像是將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用力的靳著馬韁,堪堪停到了與李承志至多十余步遠的地方。
二人近在咫尺,慕容青孤甚至能數清,李承志的下巴上冒出了幾根胡茬。
昨日見時,不都還是長須飄飄么。今日再見,為何突然就這般老了
不對
二人雖像,但昨日見到的那個,比眼前這個丑多了
慕容青孤的腦中突然冒出了有關李承志的傳言品貌絕世,智勇無雙
這才是真正的李承志
這是李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