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面暗紅,好像不是布,而是革。風吹上去,竟有些吹不動
旗面比較硬,四面旗角都是展開的,更詭異的是,旗上竟然無名無字
不,應該有字,不過應是顏料太重,將字給遮住了。
從未聽過,一軍帥旗會是這種模樣
好奇之下,高文君仔細的瞅了瞅。
旗面上隱約還能看出些筆畫的痕跡,很是蒼勁,看輪闊,好是個“李”字
高文君猛的一滯。
這旗她見過
昨日,郎君親負此旗,獨騎單馬殺入敵陣,取了吐谷渾左谷蠡王慕容定的首級
這旗絕不是革制,而是布。這上面的暗紅色也不是顏料,而是鮮血。只因血染的太厚,旗面才那般硬。更將那碩大的李字遮的快看不清了
高文君的滿臉都是不可思議這支大軍的主帥,竟然換成了郎君
再往左右一看,那桿血旗左右,才是“關中鎮守府從事中郎奚”、“蕭著都尉李”之類的號旗
竟連達奚與郎君之父,都要受郎君節制
為何會這樣
他分明只是個八品倉曹
正恍惚間,陣中奔出十數騎,皆是口中含哨,用力的一吹。
并無前幾日聽到的那般尖銳,反而如鳴佩環,又似滾珠落盤,很是動聽,也要中正平和許多。
李承志在數個甲士的護恃下,跟在了哨令兵之后,達奚與李始賢依然陪在左右。
“他們要做什么”魏瑜好奇的問道。
高文君一瞬不瞬的盯著李承志,低聲解釋道“臨陣易帥,須要召告全軍郎君這是要巡營”
“換帥巡營”魏瑜念叨了一句,猛的一聲尖叫,“他成了主帥姐姐不是說,他才是八品官么”
高文君明眸含光,只是不語。
姐姐也不知道啊
護恃中軍的,就是昨日最先沖到李承志身邊的那五百白甲戰兵。
看到居于牙旗之下的血旗,將士腦中突然就浮現出李承志背負大纛,身中百矢,斷槍貫穿腰腹,卻依然端座馬上的場景。
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然戰死了,那桿又破又爛的大旗,再也不可能迎風飄揚了。
白甲營,也已成了絕響
但今日,大纛竟突然立了起來
大帥沒死
數百戰兵雙眼一突,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定睛一看,旗仗之后,奚中郎與李都尉分立左右,居中的那一騎,竟然真的是大帥
馬走的很慢,李承志身上也未穿甲,只穿著一件甲襯。透過紗制的襯服,還能看到被備浸透的藥布。
所有兵卒猛覺心中一燙,一股熱血涌上心頭,又流過全身。眼眶不由自主的一熱,胸中頓是生出萬丈豪情。
大帥沒死,大帥還活著
天佑我白甲營
每個人都恨不得沖天狂吼一聲,更恨不得撲到李承志身邊,但軍法早已刻到了骨子里,兵卒便是激動的渾身直抖,也不敢逾越半分。
仿佛馬兒都感受到了無形中的肅殺之氣,竟分外安靜,即不刨蹄,也無響鼻。
一時間,仿佛天地都為之一靜
便是箭扎的不深,那也是二三十個窟窿,況且腰下那一槍還刺了個通透。
李承志痛的臉色青白,額頭上的冷汗細細密密,五官早已變了形。
他很想抬手做個揖,但身體抖的竟坐都坐不穩,雙手只能緊緊的抓著馬鞍,半點都不敢松。
竟廢物成了這副模樣,也不知多久能好
李承志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咬牙說道“亮旗吧”
旗兵高聲應諾,猛的催馬,摯著血色的大纛奔出了旗陣。
這是在召告將士,自此,全軍由李承志接管。
白騎旅帥一聲厲喝“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