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離十”劉芳微微一嘆,“先減宮中內侍,后減內宮用度,再減百官膳食,如今又減百官頒冰,陛下還能減什么”
崔光不由冷笑“官田、官俸,哪個不能減只要無人奏抑佛收銅,陛下就能一直找到由頭逼迫我等”
“頭兩年還好,陛下雖偶有急燥,但大致還無紕漏。但自鐘離之敗后,這是一日急過一日便是你我一心為公,應以民為重,而輕家世,但也應勸諫皇帝徐徐圖之”
崔光嘆道“要能勸的住,皇帝就不會先拿元氏宗室開刀了,沒用的
放心,陛下雖急卻有分寸兵權大多掌之于與陛下已到五服之外的元氏及八部之后手中,敢有怨言的宗室已被他殺的差不多了。
我等山東諸家也早已成了沒牙的老虎,加起來已連幾千部曲都湊不出來。至于關隴士族”
崔光頓了頓,又冷笑道,“李輔隴氏西氏第三房舉族滅門的教訓還不夠么而其余幾房還有哪支留在關隴之地,大都求改封地,遷回洛京,才讓陛下放過了他們一馬
如今的關隴,也就剩楊氏七兄弟能撐撐門面了。但就如一根藤的七個瓜,一個倒霉,全都要跟著受拖累,官皆是越做越小,祖產也是越罰越少。再不服軟,離二個李輔也不遠了”
劉芳一聲哀嘆“會出亂子的”
崔光眼神深遂如星“若不興利除弊,一樣會有亂子”
總覺的兩個老頭滿腹躊躇,還神神叨叨的
但肯定和自己無關
李承志轉著念頭,跑去后衙取了馬。
正值午時,最是燥熱之時。從城內走定是快不起來,李承志便想著索性從南門出城,順著護城河奔馳回去,還能吹吹風。
看李承志沒有銅駝街,而是朝北而去,看樣子是要出城,元悅那謀士有些懵。
幸虧做了應對,不然還真有可能讓李承志走脫了。
謀士幾聲低呼,頓時有幾拔人從太常寺一側的橫道奔出。有制造意外拖延李承志的,也有順著墻根狂奔往前,假裝與李承志巧遇的
元悅也有懵。
他看看出了太常寺的李承志,又看了看毫無動靜的宗正寺門口
李承志都要走了,怎還不見四叔有什么動靜
難不成是放棄了
這可是幾百萬金,元雍恨的怕是連殺人的心都有,真就忍下了這口氣
可惜了一場好戲
“人呢”
聽到一聲急呼,元悅回頭一看,正是高湛。
“慌什么”元悅翻了個白眼,邀他著車,“四叔不敢到太常寺撒野,只得帶仆從藏在宗正寺。但不知為何,李承志都出來了,卻不見他有動靜估計是被元欽宗正寺卿勸住了
李承志剛出太常,往南門去了,應是要出城騎馬太熱,不如與我乘車,照樣能追的”
父親果然沒料錯,汝陽王還是很謹慎的,估計這等了一陣,火氣也消的差不多,知道權衡得失了。
也不急著去找汝陽王,先將李承志送回去再說
高湛猛松一口氣,邊抹著汗邊鉆進了車廂。
雙駕馬車,足丈長的車廂四周全用輕紗圍著,里面擺著一座小型冰鑒,正散發著絲絲涼氣。
車底用氈毯鋪就,又綿又軟,往一靠,再喝一口涼酒,好不舒爽。
“也不怕御史參你”高湛羨慕道。
他肯定也置辦的起,但不敢高肇權勢雖盛,但高氏子弟的家教卻頗嚴。不論是已尚公主的高猛、高植,還是以下的高烈、高貞、高堅、高湛等,都無多少膏粱子弟的惡習。
“參就參,至多也就是被皇兄訓斥幾句”
元悅不以為意的說道,“也就剩這點樂趣了,不然活著還有什么趣味”
意思是他一不窺覬皇位,二不貪戀權勢,田、莊、錢、宅等也都是先帝所賜,憑什么不能享受。
一說這個,高湛就不敢接話了,索性閉了嘴。
李承志要出城,定是要驗關防令信,兩人也不急,由著馬車往城門行去。
也就往前走了百十丈,大致剛過太常寺的西正門,有仆從來報,說是李承志被人攔住了。不過不是元雍,倒像是南門小學的幾個生員,說是要請教李承志。
“生員請教李承志”元悅好不驚奇,“教他們怎么殺人么”
高湛嗤之以鼻“光記得李承志打了你兩顆牙他除了會殺人,還會作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