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近西,酒宴方罷。魏子建的姬妾、子女等早已回府。李承志、郭玉枝,并李韶、鄭氏等,親自將魏子建夫婦送了馬車。
喝了不少,走路時都有些飄,應是醉了。
但馬車也就剛剛出府,原本醉眼朦朧,軟綿綿的靠在車廂的魏子建猛的坐直了身體。
眼中精芒四射,哪還有半絲之前的醉態。
“礙于情面,又有陛下授意,委實不好一口回絕。故而才將爾等盡皆帶來,只當是幾家聚宴。又好不容易借贏棋堵住了元伯兄的嘴,不想卻被佛助兒魏收的小名一語道破,令人何其惱火”
“夫君可是不愿”
“原是不愿的,倒非家世門第之故你也讀過史,當知但凡幸進佞臣,就無一個善了。且剛過易折,李氏子過于剛直,鋒芒過甚,但有差池,就會引來無妄之災”
原是不愿,那此時呢
崔暉容定定的看著他。
魏子建一聲長嘆“委實沒想到,連兩位舅兄都來相勸我”
舅兄
崔暉容是家中長女,只有弟弟。如此一來,夫君說的定然是崔光與崔亮。
“是陛下授意,還是李世兄說請”
“陛下對李承志再是器重,也不至這般地步,應是后者不過兩位舅兄是礙于元伯兄的情面,還是真心實意,我還是能分的清的。但為夫困惑的也在這里”
魏子建猛的壓低了聲音,“短短數月,李氏子便名滿京城,為夫自有耳聞。但實是沒想到便是驟然高升,他也才是從五品,卻就有了些奇貨可居的勢頭
舅兄走后,我才想通皇帝即想用又想防,不愿高肇得此臂助,故而不想讓李承志與其結親。
宗室、元族怕高肇坐大,才有元雍那日在殿中戲言,欲尚李承志為駙馬。
而我山東世族素來與高肇交好,如二位舅兄,如御史中尉王顯等,均與高肇親近。理應是高高掛起,冷眼觀之。
但舅兄依然來苦口婆心的勸我,分明就是認定李氏門第雖低,李氏子雖暫為幸進,且樹敵頗多,但依舊值得我山東士族與之聯姻,甚至不惜與高肇翻臉言而總之,這不就是奇貨可居么”
夫妻多年,怎不知魏子建已有些意動。崔暉容暗松一口氣。
真要不應,你那寶貝女兒怕不是得哭成淚人,積郁成疾
還好
“我看著倒還不差光是儀貌,就堪稱絕人之資。言行也算溫恭,并不似傳言中那般傲慢輕薄無禮。更是能文允武,才華橫溢。當為良配”
其他的還好,聽到夫人稱李承志言行溫恭有禮,魏子建“嗤”的笑出了聲。
皇帝敢不敢說這種話
汝陽王的牙是怎么沒的
江陽王世子的腿是怎么瘸的
可憐候剛,堂堂四品領刀劍左右,如今竟淪落到了守城門的地步
也是奇了,感覺李承志盡挑宗室和元族貴胄過不去
“此時就稱良配,尚嫌過早”
魏子建悠悠一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至多一兩日,今日這宴就會傳入高氏耳中。高肇怎可能不引為奇恥大辱怕是恨不得活扒了李承志的皮,生嚼了李承志的肉
且看著吧,等李承志有本事承住高肇的怒火,兩家再論此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