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起來吧也莫要浪費箭矢了,去傳令,命弓兵盡數撤回。”
李承志也懶的賣關子,“再令李彰,也莫要拋雷了,換成油甕嗯,你也去,持我令信去找李亮,就稱需那種清澈如水的火油,不然憑李彰定是要不出來的”
清澈如水的火油,豈不是還是火油
李松有些不解,李始賢更是狐疑“你方才不是還稱,元繼此次準備的極為準分,應是備足了水,只憑火箭,根本破不了這盾墻難不成,這火油另有蹊蹺”
可不就是有蹊蹺
反正稍后就能看到,也沒隱瞞的必要。李承志點著頭“這一次,才是真正的水澆不滅”
其時就是從石油當中提取的輕火油,也就是熬煉之時,浮在最上面的那一層。
具體成分李承志不好判斷,但至少有汽油、煤油和柴油的成份。
這玩意就是倒進水里都能點燃,就更不怕用水澆了。
而用來泡制火箭的,則是底層的重油,其中含有瀝青,沾上就抹不下來,所以才會傳為“附骨之蛆”那般神奇
李松一聽,眼中又泛起了精光。
李承志的臉頓時一黑“相生相克乃是至理,有矛就定會有盾,世上豈會有無解之物你信不信今日之后,元繼定會想出防備之法”
李始賢迫不及待道“連水都潑不滅,還能如何破”
“土淹即可,父親若不信,此戰之后一試便知”
李承志的神情極是認真,“但想來元繼定未料到此節,一時情急,又能到哪里挖土”
別說元繼了,就連李松也沒想到。
剛剛沉寂下去的野心又活絡了幾分,李松恭恭敬敬的從李承志手中接過令牌。
“傳令李彰,先拋油甕,待破其盾墻,再實軍情而定。若城上仍有頑抗之敵,再以雷器轟擊也不遲
傳令刁整,待城頭火起,便命步卒填了護城河。再傳令李亮,命涇州兩營準備云梯、對樓,待城頭熄,便蟻附攻城”
李松連聲應著,飛快的下了望樓。
李始賢早就知道,不管何日破城,這登城的首功定然是他的。心中雖然激動,但早已不復前些時日那般激烈。
暗自咂摸了一陣,他又小聲問著李承志“此時想來,這水潑不滅的火油,定非你此前所稱用烈酒所制。而就連李松都不知此物如此厲害,可是你留了后手”
李承志愣了一下,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未隱瞞“父親多慮了,李松之所以不知,皆因此物難得。普天之下,就只夏州的金明郡可產此物。且經此一役,已被我采的七七八八,怕是至少五六年,才得以再采一次,故爾李松才不知情,我也是能少用則少用”
“比那火藥還難得”
還真就是。
火藥不中,也就硫黃需要從礦石中提煉,而且也并非多難得。至于硝,只要有人、養馬養牛,就能源源不斷的熬制出來。
但以古代的技術,也就只能采一下露天石油。而如今,還真就只有金明郡有這東西。
李承志也沒說假話高猛足足動用了盡萬民夫,已經將一座數百丈方圓的湖幾乎挖干,他才煉了這么些。
倒是可以往下深挖,但難度幾乎呈幾何倍數增長。也就只能讓石油慢慢往出滲,確實比火藥難得。
再者有比石油更好用的火藥,李承志覺的沒必要舍盡求遠,所以也就不怎么上心。要不是此次恰好在關中作戰,他都懶的去采
看李承志點著頭,意思并非后手,而是確實難得,所以李松才不知情。李始賢稍稍有些失望。
他左右一瞅,見最近的李睿也足足離著數丈,便往前一步,湊到了李承志的耳邊
“李松擅自出兵,滅杜侖部、克頭曼城之事,固然有為父之過,但也可見李松之野望故而,你應未雨綢繆,防微杜漸才對。”
未雨綢繆,防微杜漸
父親果不愧為父親,李崇對其“狡詐如狐”的評語,還真是入木三分。
該留的后手,李承志何止留了一手。但即便是在李始賢面前,他也肯定說半句實話。
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多謝父親提醒,兒子知道了”
這種話比較犯忌諱,若非父子,李始賢絕不會多嘴。
只當他是真的明白了,李始賢微一頜首,又將目光挪向了城頭。
只是數息,清水城就成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