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旅帥猛的垂下了頭“大人,末將也不知”
不知
那要你何用
伏羅抽出腰間的長刀,竟似是要照頭砍下去。
好在斥候眼明嘴快,急聲辯道“大人明鑒魏軍強攻之東城雷若流星,火箭如雨,便是末將敢沖,戰馬也畏懼不前。故而我等只敢于南北兩城之下游探
之前諸般探報,便是由元繼置于城上專負予我等傳訊令兵口中得知。而此番應是城破的太快,致城上守軍大亂,故而城破之時并未有訊息傳來。
但末將怕誤了大人大計,無奈盡遣麾下,往東城急探,足足折損了百余騎,才探得一絲軍情大人,實非我等無能”
伏羅被氣的雙眼赤紅,手中的長刀緊了又緊,卻怎么也砍不下去。
他知道斥候旅說的是實情,但無奈懼意就如海潮一般無邊無際,好似只有殺人才能讓他安定一些。
誰都不敢勸,包括慣會見風使舵,最好充好人的慕容定。
咬了好久的牙,伏羅突的吐出了一口氣,仿佛被針扎破的氣囊,眨眼間身形便委頓一截“退”
慕容定的乙衛因折損過重,已便伏羅置為后軍。若要退,自是由他開道。他無奈,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大人,退至何處”
“難道還能退回龍涸吐谷渾與北魏交界”
伏羅突然就怒了,狠狠的一刀斬了下來。不過是刀背,“繞過秦安,直接退至陳倉”
伏羅驚懼之下,甚至不敢去汧源與元麗匯合,而是選擇直接去陳倉,打算于更為強盛的南軍兵合一處。
更主要的原因則是陳倉之后便是武都鎮,一出鎮關,便是吐谷渾之境。
伏羅然打算,若連南軍兵合一處都抵不住李承志,就只能逃回老巢
慕容高連一絲生氣的表情都不敢有,捂著頭盔急聲應道“末將遵令”
隨著幾聲呼喝,便見從胡陣中奔出數十騎,由西北往東南方向狂奔而去。
這是先遣的傳令兵,被派往秦安、汧源,乃至已孫兵陳倉的南軍傳訊。
稍后,兩萬大軍便開始拔營。
兩萬余騎兵齊齊奔行的陣勢何其壯觀,根本不用游騎探報,方攻上城墻的步卒,及予城下巡游的騎兵,皆能看到西南方向升騰起了漫天的煙龍。
胡軍要逃
石徹的城墻被燒的焦黑,到處都是碎磚破石,及慘不忍睹的尸體。
好似要把積郁了半日的悶氣一股腦的發泄出來,李彰就如瘋了一般,令炮卒不間歇的往城上拋雷。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這全是黃澄澄的錢
李松差點心疼死,親自跑過去抽了李彰幾鞭。
不多時,煙塵便已散盡,東城墻上已不見半個站著的人影。
護城河都已被填平,就如一群被放出圈的羊,兩千白甲舊部推著云梯,對樓,瘋了似的涌向城墻。
刁整與酈道遠坐的馬上,觀望著不費吹灰之力便登上城頭,全種未遇一根箭矢、一顆落石的涇州兵,又是欣喜,又是感慨。
“李始賢好福氣,躺著都能立大功”
“誰讓你我生不出李郡公這般出息的兒子”
刁整羨慕的嘆了一口氣,又往城下指了指“元縣男,召令虎騎,準備入城”
元鷙高聲應著,命令兵敲響了大鼓。
就在此時,南翼突然傳來一陣尖厲的哨聲。一騎狂奔而來“都督,胡軍全營出動,似是要轉奔往南”
“快報予郡公”
“由西北移向東南,而非直接往西看來伏羅依舊未死心啊”
李承志幽幽嘆道,“如今我兵力捉襟見肘,只能由他。嗯,速報予李韶,令他嚴加提防”
李始賢有些揪心“方才已來急訊,南軍已然攻破了峪與駱峪兩關,想必最遲明日,十萬南軍就會盡數入關。如今再加上伏羅了兩萬余精騎,堪稱如虎添翼。而元伯兄李韶麾下之兵還不足兩萬,如何敵的住”
“父親放心便是南軍入關,短時間內也不敢發起總攻,至少要先攻克北依秦嶺的剩余關城,不然就會腹背受敵。
再者如今伏羅即退,西線與隴山諸關隘也就不需留太多兵力,至少可遣兩萬步卒移至汧陰。助世伯固守足矣。只需堅持數日,等我攻克秦安,收復秦州全境,便會揮師東進,到時便決一死戰”
道理便是這般的道理,李始賢自然清楚。但他依舊有些不放心“怕就怕南賊孤注一擲,破釜沉舟。萬一與伏羅兵合一處后,若敵軍傾巢而出強攻元伯兄,我等又該如何是好”
不排除這種可能。
李承志沉吟良久,抬頭往東望去,目光幽森“大不了,這秦州我不要了”
李始賢悚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