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回頭看了看我,我立刻沖他笑了笑,又很害怕一樣的躲著我。
“那是他咎由自取!”
總歸,他還是和我說話了。
“怎么個咎由自取法?”腆著臉,不恥下問。
“整日間混跡于勾欄花樓,仗著自身有點財力,總是搶了大家相中的女子。
雖說大家都是來找樂子的,可也知道分寸,但他卻不守規矩,總想著什么‘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客嘗’的營生,那些頭牌姑娘,都是大家正派女子,怎能容他這般侮辱?所以很多花樓都將他劃進了黑名單里,不允許他再次進入。”
那人有些憤恨的說道。
我心想,有趣。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惡之處。
這李家三公子此刻雙目渙散,魂不守舍,三魂七魄已丟了四魄,臉上笑容扭曲,說他不可憐,除了穿的好一些外,哪里看起來不可憐了?
倒是那可恨之處,可惡之處,還要繼續挖掘。
“那然后呢?”我問到。
“然后?”他反問我,我眨了眨眼,沖他點頭。
“然后還罵人家花樓是‘婊/子立牌坊’,那啥鑲金戴銀,怎么難聽怎么罵,因為這是被抓進去好幾次,若不是爹還活著,掛念他這個不肖子孫,將他從大牢里撈出來,早就被折磨死啦!”
“不止如此。他還經常起哄嘲諷別人,就像今天,全是他帶的頭。剛才我瞧見了,你也在這,那些罵的最兇的最難聽的,都是從他和他那幾個仆從嘴里蹦出來的。”
“難怪。”我接了一句話。
“平常里,他為非作歹,也就只敢欺負我們這樣的小人物。大人物跺跺腳,他就像個哈皮狗一樣的貼上去,只是這次,看走眼了,把那玉扳指森明罵了。”
“嘿!惡人自有惡人磨!今天他沒得罪這個森明蘭陵公子,明天說不定得罪岳竹開封公子,或者什么皇親國舅,他這張嘴,早晚的。”
“噓!你們快別說了,剛才別忘了,誰沒有抬個頭說個話,還是想想自身這里吧。”有人回頭勸到,雖不是很驚恐,可臉上也帶著不安之色。
“那有什么,我們是小人物,碾死我們就像抬腳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人家還是雪白錦緞的鞋底,怎么會因為幾只螻蟻臟了鞋底呢!就算對付咱們,橫豎都是個死,操那心做什么,還不趕快享受快活快活,怎么你們家里還有萬貫家財,幾房小妾?有什么舍不得的。倒是我,如果死前,能夠撥得紅花姑娘的頭籌,縱立死而不悔啊!哈哈,哈哈。”
之前跟我說話的那人開口,一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表情,毫不在乎。
其余人搖了搖頭,顯然不認可他這種想法。
我看著他笑了笑,只是見他正與旁人說話,勸別人看開,什么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早死早超生的話,都一股腦的給別人洗腦。
好半晌,他每說一點我就點點頭,以表示認同,說到最后,他身邊之人都沒人愿意聽他說了,這才轉了轉頭,想要去找尋新的目標。
目光掃過了我,他眉頭微皺,又看了回來,我沖他趕緊點點頭。
再三確定是我在看他之后,他倒是有些猶豫了,試探性開口,
“你在看我?”
“是的,是的,我覺得你說的太對了!”
只是他聽到我說話,竟然吞吞吐吐的,警惕起來,絲毫沒有剛才風華競逐,談笑間灰飛煙滅的風采。
我問他,
“兄臺怎么稱呼?”
“…王大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