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將阿寶父母全部殺了?”
男子搖了搖頭,道,“是我殺的。”
“你?”我睜大眼睛,理應來說斷臂男子殺他們才是合情合理。
“對,是我。三弟生性溫和娟好靜秀,本就不爭世事,初入世態,便遭此劫難,作為兄長我責無旁貸!”
我‘哦’了一聲,眼簾垂下。
“我以為我為阿寶報仇,殺了他那兩個可憐的人父人母后,我三弟便會想開。
可我錯了,從那之后,我三弟便越加沉默寡言,更是悲喜不表于形,整個人將自己都封閉了起來。”
“那你知道你錯在了哪里嗎?”我問他,對于這種以怨報怨,靠武力解決問題的方式,我總覺得有失判斷。
他咬著牙,目中綻開兇光,
“行走天下,有些事情無法用言語來解決,就只能用武力!我只恨我當時聽三弟說起此事時,沒有立刻血刃那兩個生兒不養的雜種,若是那樣,我三弟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男子的情緒波動很大,我從他那話語中聽出了其中深深的悔恨之意,可能確實如他所說,當時他要那樣做,斷臂男子可能也不會斷臂了。
片刻后,他平復自己的情緒,深深吐了口氣,沉聲對我說,
“對不住,我不該這樣,可我這個人心中不吐不快,是個糙人,處事也許粗糙蠻橫許多。”
他向我道歉。
我心中嘆氣,這樣的人倒也不并非是個糙人,不卑不亢,說話有理有據,只是有些事情,于我的角度去看有些偏差罷了。
但我又不能代表世人,不能代表規則法律。
“那……之后呢?”我繼續問。
“之后我三弟便外出游離許久,當再遇他時,他的眼睛已經半閉,半分眼白只看世間悲事,一張嘴只說寥寥幾詞!更是修了一種妖術,竟能將死人化為尸傀,堅不可摧,只聽他的號令。”
斷臂男子很安靜,半跪在地上,知曉阿寶的兩半身子無法拼湊在一起,便給他整理衣物。
我不知曉該如何面對這斷臂男子,他兩眼只見世間悲事,難道,這世間真有那么多悲事給他瞧去么?
“然后他就以妖術將阿寶煉成了這副模樣,還將他父母的尸體煉成小人,封在撥浪鼓中,以此折磨?”
“大抵如此。
不過,是將阿寶父母的靈魂攝出,煉制九九八十一天,在盡可能保全他們意識的前提下,用他們的皮膚做成了兩個鼓面,然后置于鼓中,永世折磨。”
我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斷臂男子不敢相信。心中說不出滋味的感覺,復雜中又有些茫然。
許久,我嘆道,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哈哈,哈哈……”男子悲戚的笑了,有些慘烈的味道。
“說得對,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處!三弟如此與我關系莫逆,所以我為他殺盡天下所有制造悲情之人!”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風。
看著那一片如要敲破天空的竹子,我覺得,不論是這粗獷男子還有那斷臂男子,都有種如竹子一般的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