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艱難地聚集被逐一分散的理智,用最后一份冷靜,在逐漸無法呼吸的泥沼中睜大了眼睛。
只要這些還在,我就不會放棄,哪怕全面失守,我都可以靠著僅剩的一絲清明遁入黑海,靠著游擊作戰,逐一蠶食,奪回失地。
無非是耗費的時間久了一些,以及
神明暗墮之后,還會保留之前的記憶和感情嗎
會的。契約振動,一個沙啞的聲音穿透了阻隔巖融與您同在。
這樣啊。
我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懷抱著孤獨與希望,疲憊地、不甘地合上眼睛。
周圍等候的黑泥迫不及待簇擁而上,四面八方的拉扯越來越重,就在我即將沉入深淵之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我的上空敲響。
“叮當”
是箭矢擊中杯子的聲音。
箭是好箭,堅韌銳利,纏繞著英靈與我相關的契約之力,射箭的人很果斷,好臂力好準頭,杯子也是好杯好的很眼熟,和先前由英雄王塞給我再被我反手塞給醫生的那個杯子不能說完全相似,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被特殊箭矢擊穿的杯子發出了彩色的光。
彩、彩圈
好多的彩圈
炫目的光芒刺激我從昏昏沉沉中掙扎醒來,周圍猖獗的黑泥不甘地被我甩在身后,我借著這一份光,撥開黑暗,跌跌撞撞地繼續向前。
因為我看到了,從遮天蔽日的黑暗中高高舉起的那一面鳶尾花旗
就在少女沒入黑泥中再無音訊傳來時,羅馬尼就意識到他的不安還是成真了。
“快想想辦法,一定還有什么我忽略的”迦勒底的前司令官按捺下焦躁的心緒,一邊三言兩語的連同付喪神和弓兵的武力說服了動搖的saber組,一邊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屏幕上四處搜尋突破口。
“是眼睛,那雙轉為黑紅色的眼睛對惡意太敏感了。”阿拉什自責不已,“她沖出去的時候我注意到了,我本該拉住她”
“在大事上花花不是這么沒有分寸的人,”司令官飛快地說,“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個意外可我寧可她是知道了沒說”
兩人紛紛沉默。
最怕的就是不設防的意外。
“外邊交給你們了,我在這里派不上用場,”自動幻化出人形的大薙刀低聲道,“我去意識海深處找她,身為半身,自當與她同去同歸”
“當啷”
大薙刀的本體失去支撐后墜落在地,付喪神的意識已經離開了。
“兩位,我們不能白白在這里干耗,”被臨時說服的衛宮切嗣冷靜到冷酷地介入了這一份沉默,“如果一直沒有解決的辦法,就只有將那一片的黑泥全部蒸發。”
在一旁的騎士王面容不忍,碧綠色的眼睛閃過掙扎,卻還是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劍。
很快被一雙帶著箭繭的手按住了。
“這可不行啊,saber,”波斯的大英雄臉上帶著平易近人的笑,眼中卻帶上了鋒芒,“你應該不想,嘗流星一條的滋味吧”
理智上說,衛宮切嗣的決定是最正確,最能降低影響和傷亡的選擇。
但是還有一人未歸。
他、羅馬尼,以及離去的巖融,他們都是這么堅信著那個少女,無論再絕望,也一定會打破這一份壁壘歸來。
無非是花費的時間要很多罷了。可偏偏,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天已經亮了,這座城市就快要蘇醒了。
這座城市神秘側的掌管者,戰敗卻存活的遠坂家主;圣杯戰爭的中立者和監督者,冬木教會,以及總部遠在西歐,在暗處虎視眈眈的時鐘塔
無數雙眼睛都在看著這里。
氣氛越來越僵持,脆弱的盟約在撕裂的邊緣,劍士和弓兵的對視已經漫開了火藥味,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