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聽到林雪曠說那些話時,就讓謝聞淵大為難過,只不過那時兩人有所爭執,林雪曠的用意主要是為了氣謝聞淵,語氣也半真半假,十分譏諷,因而那難過中就還夾雜著惱怒。
而今他們也相處了這些日子,謝聞淵逐漸冷靜下來,也看到林雪曠身上的改變。
再聽到相似的話從他人口中說出,令他忍不住又去想象林雪曠所經歷的一切。
他還不如易奉怡,易奉怡的父親是烈士,母親是副局級領導,林雪曠卻那么小就爸爸媽媽都不在了,他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長大成如今的樣子
當久別重逢之后,他抱著怎樣的心情跟自己說那番話
淡漠,嘲諷,或者心中依舊有著一絲傷感
他說得對,自己或者真的還不夠理解他,還不能做到感同身受,設身處地,所以他失望了,才會有了如今的疏遠。
但自己怎么可以讓他失望
謝聞淵突然很想見見林雪曠。
易奉怡自己是當個樂子說的“那老師還特別勢利眼,看跟我打架的那幫人里面有成績好的,家里有錢的他就不管,后來知道我媽是誰了,嚇得連眼鏡都掉了,你說搞笑不”
他一邊說一邊等謝聞淵跟著一起樂,結果回過頭來,卻見謝聞淵目光沉痛,表情僵硬,竟像是十分痛苦和心疼的模樣。
“”
易奉怡警惕地閉上嘴,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小謝同志,你對我”
“易主任,謝顧問,你們在這”
正在這時,趙衡大步走了過來,匯報道“這邊的善后工作我們都做好了,但是剛才有人在醫院門口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處被毀掉的邪陣。二位要不要過去看一下情況”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高悅霞的事還沒見個分曉,又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個邪陣出來。
易奉怡和謝聞淵跟著趙衡一起來到醫院外面,幾個特別行動小組的技術人員正在對面街心公園的小樹林里用特殊探測器檢查殘留下來的能量波動,從顯示屏中可以看出深藍色的光波。
“如果這個陣在剛才冤魂暴走的時候一塊發動,恐怕后果不堪設想。但為什么沒有成功呢,這是誰把它給毀了”
趙衡將一處畫面放大,抬頭問謝聞淵“謝顧問,您怎么看”
謝聞淵一時未語,目光落到別處,忽然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紙屑。
那是使用過后的符箓破碎的一角,上面還能看出一個凌亂的“斗”字。
易奉怡走過來,看見那個字就是一驚,道“小雪”
謝聞淵面沉似水,立刻拿出手機,迅速給林雪曠和何暄分別撥了電話,但兩人的手機響了半天,竟然都沒人接。
時間往前倒一倒,林雪曠跟何暄這對“冷若冰霜x膽小如鼠”的組合新鮮出爐,共同開車從夏令營中另一位老師韓芮家中離開,折返醫院。
林雪曠坐在副駕駛上,何暄一邊開車,一邊不時偷眼觀察他。
不得不說,他雖然一直很怕林雪曠,但作為相關行業者,何暄對這位來歷神秘又身手高強的“林大師”,心里也同樣懷有著向往和好奇。
這還是何暄頭一回跟林雪曠離的這么近,而對方很明顯對他不感興趣,一手撐著下巴,側身看著車窗外面的風景。
從何暄這個角度,可以看見林雪曠柔軟的黑色劉海在風中輕輕揚起,下面是英氣而迤邐的眉峰,長而黑,像是被筆墨精心描畫過,輕蹙起來的時候也格外容易令人動容。
他眼中的神色無法看清,只能瞧見夕陽橙紅色的光倒映在里面,即便是融融的暖意中,也掩飾不住骨子里透出的清冷和疏離。
林雪曠十分沉默,但從他從容舒展的姿態和略帶無謂的神情看來,這顯然不是因為內向,而只是懶得同人交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