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曠詫異地看了謝聞淵一眼,將他的手松開,問道“碘酒和紗布什么的在哪里”
他其實是知道這些東西的位置的,不過也需要裝模作樣地問上一下,然后在謝聞淵的示意下拿過來,幫他處理傷口。
林雪曠過來的時候,只打開了一盞沙發后面的小燈,于是周圍還是漆黑,只有虛虛一團昏黃色的暖光,把他們兩個給包裹了進去,仿佛也把一切的孤獨和惶惑排斥在外。
這個住慣了的房子,突然就有了“家”的意味。
林雪曠這樣友好的態度奇怪到有些詭異了,但謝聞淵還是輕易地遭到了迷惑,他老老實實坐在那里,看著林雪曠頭頂的發旋,突然有一個想法,希望世界在這一刻毀滅,將所有的美好都盡數定格。
謝聞淵剛才砸地板是下了死手的,手上的傷著實不輕,拳頭面上一整片的肉幾乎都要被砸爛了,這要不是他從小練功,骨頭要比一般人硬,怎么著也得落個骨折。
林雪曠也沒少給自己處理傷口,熟練地把謝聞淵創面上的破皮爛肉清理了一下,又給傷口消了毒,他剛將碘酒放回去,便聽對方低低道“小雪。”
謝聞淵說話時,林雪曠的頭頂能夠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
“怎么了”
謝聞淵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疼,翻掌反握住林雪曠的手,仿佛借著這個動作才能鼓起勇氣來。
他猶豫了好一會,低聲道“你這四年,到底去哪啦”
林雪曠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靠近身后的沙發里“看來你真的很在意這件事,比我自己還在意。”
謝聞淵道“如果你真不當回事,每天都過的安心,那我也愿意塵封一切過往,什么都不在你面前提起來。你剛回來的時候,我以為可以這樣,但你并非如此。”
他的話讓林雪曠沉默了一下。
“我還能連你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都看不出來嗎”
謝聞淵輕輕地道“你分明有心結。做不到無所顧忌地說出來,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說,你怕別人看出你的狼狽。但是越這樣,你自己越痛苦。我也很痛苦。”
外面好像起風了,風過枯葉的聲音在外面嘩啦作響,房間里面卻一時寂靜的嚇人。
謝聞淵英俊的面容在昏暗的燈光下被隱去了一些鋒利的棱角,看起來與那個少年時期未識,了無陰霾的少年更加相像。可是那雙凝視著他的眼睛,卻像是沉淀了太多情感,迷朦而又悵惘。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林雪曠不由得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復又睜開,這才若無其事地做出一笑。
“你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應該也有一些猜測了吧。講講看”林雪曠說,“如果我心情好,我就告訴你。”
謝聞淵望定他,慢慢地說“你走的這幾年,去了暗礁。”
林雪曠并不意外“從跟巫方碰面開始,我就想大概是瞞不過你了。算了,知道就知道吧,不要聲張,這是機密。”
他說的簡略,謝聞淵追問道“那是玄學協會讓你去臥底的對吧為什么選你”
他其實很少用這個態度跟林雪曠說話,因為過于急切,甚至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林雪曠用手指抹了下眉角“沒有更加合適的人選了吧。我沒有背景牽扯,辦事又還算得力,他們問我要不要去,我說行,就去了。”
“這幾年辛苦嗎”
“還好。”林雪曠說,“出任務不都那么回事,難免要冒點險,留幾道疤,反正活著就行,都過去了。”
“有那么簡單嗎真的會像你說的那樣”
謝聞淵發現自己總是在做一些明知故犯的錯誤舉動,其實他非常了解林雪曠,也知道以什么方式來跟這種人打交道才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