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判
梁照水一個人住在陌生的地方,一晚上睡得不踏實,迷迷糊糊中,她仿佛感覺有人在給她蓋被子。但因為太困了,她努力睜了幾次眼皮,都沒睜開。
漆黑的屋子里,那人穿著夜行衣,身形矯健,來去自如。
卻留下了一種獨特的淡淡香氣,似曾相識。
誰家今夜起梵音,滿地梅花入杭城。
在這寂靜的夜里,通判府響起了琴聲,薛夫人坐在屋內的窗前,彈著一首悲涼的曲子,低吟淺唱。
滿臉胡茬的薛通判坐在一旁,看著薛夫人彈琴。其實他根本聽不懂薛夫人所彈的是什么曲子,詩詞歌賦,更是一竅不通。
“夫人,這么多年了,也該過去了。”
薛夫人反問,“你踩著那些尸骨坐上今日的官位,午夜夢回,想起那些死在你手里的無辜之人,不覺得滲人嗎”
“滲人,有什么可滲人的,本官是一個武夫,早些年跟著媼相鎮壓賊寇,親手殺的人沒幾十,也有上百,若是哪一日不殺人,本官反倒覺得不自在了。”
薛通判口中的媼相,便是朝中那位權宦童貫,
一個惡貫滿盈的閹人,早些年薛通判投靠了他,便從一個地痞無賴一步步高升,坐上了杭州通判的位子。為官這么多年,薛通判的身上再也看不到當年一個地痞無賴的影子,而是一個手握一方大權的州府官員了。
“也是老子運氣背,這些年窩在杭州當這個小小的通判。你看當年跟著媼相的那些人,哪個不是在汴京城當著大官,吃香喝辣的。”薛通判想起來就氣,“要是老子能回到汴京,老子一定殺了那個不長眼的御史殺他們全家”
薛夫人知道這絕不是薛通判一時的氣話,很多年前,為了往上爬,薛耀羅織罪名陷害忠良,靠著抓這些所謂的貪官污吏和賊寇建功立業,獲得朝廷的封賞。只是時隔多年,往事沉寂,死去的人早已死去,朝廷依然還是這樣的朝廷,那個作惡多端的閹人仍然當著他的媼相,權勢熏天。
時間久了,很多事便也漸漸地過去了。
繁華的杭州城,明面上歌舞升平。
薛耀當著他的通判大人,披著為國為民的面皮,時而剿匪時而賑災,儼然成了一個百姓人人夸贊的好官。
真是諷刺啊。
“年年孤山賞花,大人不覺得煩嗎”
外人只道通判大人辦品花大會,是為了博夫人歡心,但薛夫人知道,那不過是個誘餌,一個薛
耀殺人之前的粉飾太平,一個掩蓋血腥的陰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