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坤開著車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轉著,在這月朗星稀的夜晚,在霓虹閃爍的涇都,現在就回家睡覺,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可究竟去哪兒呢,劉坤犯起了愁。
他本來打算去云海的,可一想這時候正是那上客的時候,要是遇見熟人什么的,就不好了。雖說大家都心里有數,但能不撞車,應該更好。
劉坤又想了兩家不錯的休閑中心,隨即都被他否定了。那兩家的環境和小姐都不錯,和云海不相上下,但卻在田塘鎮相反的方向,一個往返,起碼二十分鐘左右,天這么晚了,他可不想再兜圈子了。
正當劉坤在猶豫不決之時,他猛地瞥見道路兩旁有好幾家洗頭房,粉紅的燈光誘惑力十足。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周圍建筑物,才知道他正置身于勝利路上,這是一條老街,早已不復昔日的繁華,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陡然多了不少的洗頭房。老街兩旁的居民發現這些洗頭房并不理發,盡是一些衣著暴露的女子坐在玻璃門后搔首弄姿。一到夜晚,華燈初上,粉紅一色,很是誘人。
涇都人才知道了港臺影視作品里才有的紅燈區,竟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了自己的生活之中,這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事兒。
黃成才結果香煙,沒好氣地說“這對于我來說,和世界末日沒有什么區別,一個年青人待在那混日子,和退休幾乎沒多大區別。我才三十六歲呀,我的劉大委員,平心而論,你能忍受這樣的煎熬嗎”說到這的時候,黃成才真的有點動情了,眼眶里竟隱隱有淚花閃爍。
劉坤被他說得也確實有點傷感,一個年青人誰愿意去那養老的地方,還不如來個開除什么的,反而爽快一點,這個朱立誠也太會坑人了。想到這,劉坤靈機一動,對黃成才說“要怪就怪姓朱的那家伙,實在是太過分了,這個手段簡直是太毒辣了。”
“是呀。”黃成才隨口說道。話一出口,他立刻發現了劉坤的意圖,這家伙是想把自己的怒火往朱立誠身上引,你也太小看我黃成才了,居然到這時候了,還想耍什么花招。黃成才話鋒一轉,繼續說道“這也不能怪人家,他給過我機會了,只不過我對你們還抱有希望,所以才會搞到今天這一步。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呀”
劉坤聽了黃成才的話,吃驚不已。黃成才說朱立誠給過他機會,他只不過對自己這邊還抱有希望,這究竟是什么意思。難道朱立誠已經知道這事和自己這邊的人有關系,要是那樣的話,這不是太恐怖了。這家伙什么都知道,居然還讓袁長泰和邵大慶升官,這究竟演的是哪一出。
劉坤想到這以后,只覺得后脊梁涼嗖嗖的,直到香煙燙著手了,才猛地一松手。火紅的煙蒂掉落在暗紅色的地板上,底板立刻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枯斑,劉坤連忙彎下身子撿起煙蒂,把它掐滅在煙灰缸里,并用腳在地板上用力踏了踏。
黃成才見到劉坤的窘態,心想,就你這小樣,還和我玩心眼,真是玩不死你。他陰笑兩聲,沖著劉坤說道“劉科長,你小心一點呀,怎么能讓煙頭燙著呢,沒什么事吧”
劉坤焉能聽不出他話中的嘲諷之意,冷冷地說道“謝謝成才主任關心了。”他可以把主任這兩個字咬得很重。
一聽這話,黃成才立即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蔫了。劉坤看見他的樣子以后,心里偷偷一樂,面上卻不敢有任何表現。
兩人誰也不開口,在默默地低頭喝茶,黃成才這次掏出煙來以后,終于記得遞給劉坤一支了。劉坤上前一步,為他點上火,這個姿態不可謂不低。華夏官場上,奉煙無所謂,但是點火一般是下級的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