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桃沢香把杯子里的奶茶喝光了,面前的提拉米蘇吃完了,她等的那個人果然還是沒有來。
她也許也該走了,因為那個人等了這么久還沒來,就算之后來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桃沢香卻還不想走,或者沒法走。
她像是被釘死在原地的人偶沒法動彈,又或者是被玻璃被子蓋住的昆蟲只能在杯壁打轉,發出去的短信沒有回音,雨大到路上連人都沒了,天色越來越暗,店里人越來越少,而桃沢香還坐在這里。
像是一場永遠不會結束的煎熬,在甜品店里卻好像在坐牢。
有一點煩躁,有很多無奈和更多傷心,但她還是撐著下巴在等。
癡等。
好像屬于她靈魂又不屬于的聲音在心中替他辯解,但她本人卻沒有拿起手機用短信和電話對他狂轟亂炸,沒去問為什么,是一種荒唐可笑的自欺欺人。
而此時在她心中涌動著的悲傷和難過雖然很多,但因為大多都不是現在的自己想產生的,所以總是隔著一層紗,半假半真,倒也不太覺得什么。
甜品店的玻璃阻隔了窗外很大部分的雨聲,里面的音樂又更重地削弱,于是,人若不認真聽便難聽見夏日臺風天的狂風驟雨落到地面上的聲音。
所以現在,就連桃沢香都在想,這么壞的天氣,出來又做什么呢又能去哪里呢
正當她思考卻思考不出結果的時候,甜品店的門被推開。
在她背后,門上的風鈴晃動,雨聲風聲趁著這個時機傾瀉進來,落入桃沢香的耳朵,失去推力后的門晃動了幾下,后又歸于寂靜,而等了很久的桃沢香終于可以抬眸,看向走進來的,站在她身邊卻不落座的人。
出乎她意料,來的人是夏油杰。
他并不像是會在約會中遲到的人,而且他看起來也的確狼狽,在視線觸及到他的那一瞬,桃沢香心中因為等待而生出的不滿便消失了。
因為即便打了傘,他的身上還是有很多被淋濕的地方,丸子頭下散下來的頭發和劉海一起被打濕,濕漉漉地貼在他額頭上和衣服上,是他這樣的人難得會露出來的狼狽。
相對應的,他臉色并不是很好。
一般人在這樣的雨天出來心情總是不會好的,但是,桃沢香卻大約覺得,他是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和她生氣的。
就好像他在什么時候和她承諾過似的。
在她不記得的地方,在這個幻境發生之前,或者是在世界上永遠不會出現的某一刻。
但她已經有很強烈的感覺覺得,有些她不記得的事情也許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以一種她想象不到的方式。
這些亂想轉瞬消失,她只是抿了抿唇,有些疑惑又不住地笑。
“杰,你來了”
她頓了頓,還是沒忍住,略帶著一些撒嬌的,小聲地抱怨道“我等你好久。”
一般情況下,當她露出這樣的表情的時候,夏油杰總是會笑著安慰她,說些認真的,抱歉的話,可這一次,他卻微微皺起眉“真的嗎香香在等我嗎”
這樣的問題讓在此處等了好久的桃沢香困惑不解“當然是真的了杰,你在說什么呢”
她看著面前表現不同于以往的夏油杰,發自內心地感到奇怪。
“可我覺得,你等的人,應該從來不是我吧”他笑了一下,桃沢香第一次知道他也會這樣自嘲,“難道香香不是在等悟嗎我只是路過吧”
在聽完他的反問以后,桃沢香一愣,而后竟有一種面前的人不是他的感覺。
“什么”她這樣問。
夏油杰沒有一下回答她,只是看向自己手上拿著的,已經套了塑料雨套也往外滴水的傘,又看向窗外無盡的雨,嘆了口氣,忽然笑起來。
“其實,這么大雨的天,無論你還是我都不會出來,因為走一會兒路就會渾身濕透選在這個時候,大概是因為,你和他都有信心,你相信他不會讓你淋濕,所以一直在等他吧”
他這樣說,以一種純粹敘述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