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還不是終止,因為桃沢香在淚眼朦朧中看見他臉色一變,如果說剛剛他還是強壓著驚慌不知她的疼痛從何而來的話,那現在就是意識到罪魁禍首之后從心底生出的,近乎要把一切燒滅的憤怒。
他在隱忍,可是不自覺收緊又下意識松開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心,他看見有詛咒從桃沢香的手和胸口往上蔓延,攀緣,似乎想要快速吞噬她孱弱的軀體,但下一刻,就被他用咒力阻止,堵滅在最初的狀態。
這只是種子。
夏油杰一下就明白這是怎么樣的一種詛咒,如果不殺死母體,那寄生在她體內的殘穢不論用什么樣的辦法也無法祓除。
但究竟是因為它沒有發芽時處于無的狀態,所以六眼也不能看破,還是它實在桃沢香離開他視線的短短幾分鐘被種下的,夏油杰一時間也不能斷定。
但現在并不是追根溯源的時候,因為一直只是普通人的桃沢香顯然沒法再承受這樣處在生死之間的痛苦了,如果持續下去,先毀滅的不會是下詛咒的那個人,先會是她岌岌可危的神經。
想到這里,夏油杰幾乎有點想笑了,為對方極為惡毒的謀算,以及居然有可能讓這種人鉆了空子的自責,他憎恨,卻更多地是嘲笑自己。
他抿了一下嘴唇,抬手想要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可這樣的淚水是因為疼痛而生,疼痛不止眼淚也不會止息,因而他的動作也只是徒勞。
在這樣的姿勢下,夏油杰回念起很久之前桃沢香也躺在他懷中勾住他脖子嬌笑的樣子,那時她面頰紅紅,小聲叫他的名字,而如今她面如金紙,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他想起初見那段時光的時候他笑她每次和他見面總是會哭,后來不會了,因為他總想看她笑而不愿她流淚。
即便她流淚的時候看起來也可憐又可愛,然而比起她痛苦的那種脆弱的美,夏油杰更喜歡看她開心,像只小鳥似的嘰嘰喳喳總在他身邊說話。
后來她在他身邊時也總是開心時候更多了,可在時間過了很久的現在,她竟然又這樣痛苦的落淚了。
是之前所有痛苦的總和似的,要把之前每次見面欠他的眼淚補上一般。
他該痛苦。
他也的確痛苦。
為他的無能為力,為他的粗心大意,為所有人已知她會遇到危險明明已經做好準備卻還不萬全的埋怨。
可實在是太痛苦了,夏油杰的心被拉扯到一種極限,以至于呈出一種極端的冷靜來。
“睡一覺吧。”夏油杰努力柔和下表情,甚至勉強笑起來,說話間,他將手掌從棕發少女的肩膀勉力移到她的后頸,很輕柔地捏住,“醒來就不痛了,香香,一切都會解決的。”
一切都會解決的。
他這么想。
一定有人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