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最終還是走了。
打開鎖死的座艙對他而言輕而易舉,拉開門的時候高空中刺骨的寒風吹進來,把艙內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熱氣吹得一干二凈。
桃沢香迎著風看向他,在這樣的冷意中不自禁的瞇起了眼睛,而此時,她注視的人五一手扶門,半側對著她,臉卻并不向著她,沒拉拉鏈的外套衣擺被風吹得亂飛,白色的碎發也被吹得向后。
最后,他只是沖她揮了揮手,投以一束根本看不清什么感情的視線,隨即便收回目光,毫不留戀地踏出座艙,在短暫浮空一瞬,帶上艙門,而后在一片風中墜落,很快沒了影蹤。
門關上了,桃沢香不必再受外頭冷意的摧殘,身體很快回溫,她本人卻像被凍住一樣沒怎么動,直到帶著隱形眼鏡的眼球感到干澀,不得已眨了一下眼,她才如同復生的雕塑一般回神,收回了視線。
也許是為了安慰自己,或者敷衍這座艙里不存在的第二人,在此時,她竟然笑了一下,抬手用手背搓了一下干澀的眼睛,并沒在上面觸到淚水,讓她很慶幸。
她想,如果因為男友有事不得不離開而暗自鬧脾氣,在摩天輪上流眼淚,也未免太遜了。
窗戶外面猛地炸開一朵煙花,又或許是煙花其實一直在不間斷地炸響,可五條悟在她身邊時她無意欣賞,因為對方顯然比煙花更亮眼,但此刻她身邊冷冷清清,自然有了閑心將注意力放到煙花上。
很好看。
桃沢香想。
徹底暗成深色的天空一下一下被不同色的花火照亮,桃沢香有想起一些夏日祭典,摩肩擦踵,人頭攢動,悶熱的夜,不透氣的天,牽著手的情侶,共食一串魷魚的過去,看上去好像都是差不多的煙花,又的確是差了很多的煙花。
她想,似乎夏日祭典的花火要更大更絢爛更熱鬧,又或者只是因為那時她從沒被丟下,自然覺得溫暖。
當然,也可能是夏天早就過去,深秋將入冬的天,她站在人堆里也感覺冷,更何況是形單影只的現在呢
嘎吱
摩天輪到了頂端,短暫的停滯。
桃沢香抬眸,將視線從外面收回,看向座艙頂部,外面明滅的光把她的臉一下下照亮,但她現在卻不再去看外面一眼,只一下下數著時間。
她希望摩天輪停滯的時間變短,縮小,小到彈指一揮間,希望它馬上轉到最底層,讓她離開這窒息的盒子,讓她如愿。
不知過了多久,座艙微微晃動,從最高的頂端緩緩下移,一直睜著眼發愣的桃沢香回神,只覺得帶著隱形眼鏡的眼球因為一直沒有眨眼而酸脹發疼。
她遲緩地眨了眨眼,想抬手揉一揉,卻觸碰到一片冰涼。
原來她最終還是流眼淚了。
在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
但是外面的風很冷,等她下了摩天輪,身邊連這點溫度都沒有,迎著那么大風回家的時候,大概會因為風吹而流下更多生理性眼淚的。
桃沢香理所當然地這么想。
五條悟回到高專宿舍的時候,夏油杰已經回來了有一會兒了。
橫濱到高專的距離還遠沒有從高專到那個游樂園的距離遠,加上回來的路上五條悟突然肚子餓了,去銀座某家他一直都挺喜歡的餐館用了餐還買了點甜品,路上花費的時間便更久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