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困擾著她的饑餓感在這種緊張下變得不值一提,她本來要抬起移開玻璃門的手剛剛抬起幾寸便被回籠的理智催促著放下,她似乎是想隔著玻璃對他打個招呼,但無論是好巧你也在這你怎么還沒睡都說不出口,明明不渴,喉嚨卻像是被撕裂似的發不出聲音,最終她只能很僵硬地勾起唇角,好像想用笑來代替問候。
但這種問候也失禮而不合規矩。
因為在她笑完之后,五條悟還沒做出回應之前,她便已經在往后退,一步,兩步,和玻璃門拉開距離,在那雙蒼藍色眼睛下一切小動作都無法被掩蓋,桃沢香知道自己被看穿,可是仍舊毫不猶豫地轉身。
她想離開這里。
五條悟從沒如此清楚地知道現在的桃沢香對他的態度。
說是陌生人,卻又頂著那個太宰治熟人的稱號,理應稍微親近一些,杰是如此,也這么做了,她顯然接受良好,可到了他身上,這稍微親近的身份卻化作了更深的隔閡,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卻比陌生人還不如。
至少她面對陌生人可不會露出那樣一副像是要哭的笑來。
也許是一直沒睡讓六眼強韌的神經也會感到疲累,也許是他本就不是會克制自己情緒的人,
“就這么討厭我嗎。”
玻璃門被拉開,桃沢香腳步一頓,也許她現在可以當作沒聽見他的話奪路而逃,雖然會讓他們雙方都難堪但好歹心里好過,可不知怎么,大概是他的語氣太委屈受傷,又或許是肚子里的饑餓感已經強烈到像是不再吃東西胃酸就會把胃燒穿般,逼迫中桃沢香回了頭。
月光灑下來,五條悟從滿是光的室內走出來,燈光沒有了,月光卻來了,他站在月色里,月光落在白色的發上,風起來了,櫻花散下來突然好像下雪,和某些迷影重疊,一晃而過,像是餓到太過以至于低血糖而眼前一瞬發黑,桃沢香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眨眨眼,將視線重新聚焦,看向他。
他穿的衣服不多,身形卻不單薄,眉頭蹙起,好看的眼角微微下壓,他的臉是很適合做意氣風發的表情的,若想偶爾傲慢刻薄一兩下想必也很不錯,然而他卻在此時露出那種委屈受挫的樣子,雖然什么都沒再說,卻什么都好像說了。
桃沢香想,無論是什么人見到這個人這幅樣子都會心軟,他的臉真的很好看,尋遍寰宇說不定都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一位,她雖然不至于為此著迷,卻難免會為此猶豫,心里那些無端出現的慌張在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后又無端地消失,只留下什么感覺也沒有的她站在風里長廊上,和他對視。
“不是的,就是”她頓了頓,像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似的,又覺得做出剛剛那樣行為的自己無論怎么解釋都無用,雖然不是討厭,但左右表現也和討厭沒差,便不再多言,只抿著唇笑了一下,很客套地說,“五條君也還沒睡啊。”
被如此生疏地成為五條君的五條悟一頓,他原來以為自己已經能接受很多事了,但桃沢香每一次都能用新的方式提醒他她還遠不止能做到這樣的地步,他嘆了口氣,把那些不忿壓下,抬手撓了撓后腦勺,輕松地說“睡不著,你呢餓了”
他只要想要,總能擺出一副很討人喜歡的樣子的,之前兩次時間太短,人又太多,又因為是頭兩次見面也沒法太熱絡,他還沒想好該用什么態度對待她她就走了,而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雖然她抗拒到不行,但五條悟還是裝作沒發現似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