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涂鴉和剛才看到的中間隔了幾十頁,說明不僅絕非同一天畫的,甚至中間還隔了相當長的時間。
很快,蘇文緊接著發現了第四處、第五處、第六處甚至更多自己的名字,基本每隔幾頁就會出現一次。而除此之外,他甚至還看到了除名字以外讓他無比熟悉的簡單符號。比如用紅色畫筆繪制的五顆特殊排列的五角星、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存在的飛機坦克的簡筆畫、以及同樣是漢字,但歪斜到幾乎難以辨認的“媽媽”、“爸爸”、“姐姐”字樣所有的這一切,都像山一樣的鐵證,抽打在蘇文的心臟上。
他的心跳很快,感覺氣血在往頭上翻涌。
事實就是這么荒謬。
兩三歲時的賽文阿萊耶,就已經擁有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這些記憶的主人,除了自己“蘇文”以外,不可能會是第二個人。
這本畫冊很厚,有兩三百頁,并沒有被畫完,只有大約三分之一被用過。而當蘇文翻到了有內容的最后一頁時,原本就難以平復的心情,就像是被扔進了狂風巨浪中的孤舟般,凌亂到連呼吸都忘記。
這一頁上沒有圖案,只有歪歪扭扭的線條拼成的三個難以辨認的漢字。
“我是誰”
它后面的所有畫紙,都是一片空白。說明在這一頁之后,賽文阿萊耶再也沒有往上面畫過、或是寫過任何東西;同樣說明,從記事起,賽文阿萊耶就逐漸忘記了所有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
時間仿佛凝固。
許久之后,蘇文翻回了寫滿自己名字的那一頁。
這一次,他仿佛能夠從上面歪歪扭扭的一筆一劃看出無比焦慮的感情,而越是到后面,鉛筆留下的痕跡就越粗越深,甚至最后連畫紙都被撕裂這對于一名幾歲大歲的孩子而言,究竟是用了如何歇斯底里般的力氣來書寫
而那時候的賽文阿萊耶,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段屬于賽文阿萊耶的塵封記憶,逐漸在蘇文眼前浮現。
“兒子,你知道嗎我和你母親從你出生那天就明白,你這輩子肯定不是普通人。”
“為什么您會這么說呢,父親”
“因為你既沒有哭,也沒有鬧,就像是個大人一樣看著我們。而當你的母親對你說我是媽媽的時候,你立刻把媽媽重復了一遍。這是許多小孩出生幾周或者幾個月后才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個天才。”
“那我當時喊了爸爸嗎”
“呃沒有。”
這并非是他第一次回顧這段記憶了,因為自豪的阿萊耶子爵不止一次對賽文阿萊耶提到過這件事,還把它作為談資般動不動就在親朋好友面前夸耀,想不印象深刻都難。
但蘇文一直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因為他猜測這里面肯定有不少阿萊耶子爵“藝術加工”的成分。更何況,就算是真的,也不算是什么驚世駭俗的事。不過是喊聲媽媽罷了,要是生下來就能談笑風生并吟詩一首,那才叫離譜。
但現在,這段熟悉的記憶,卻忽然有了更加復雜的味道。
賽文阿萊耶在出生時就說出“媽媽”,是否意味著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能夠完全理解這個詞的含義
要知道,“媽媽”這個詞匯幾乎在任何語言中都通用。因為它是一個人類嬰兒最容易發出的聲音,也往往是嬰兒在來到人間后說出的第一個詞語,而哪怕是在這個異世界,大陸通用語里的“媽媽”,發音也同樣是aa。
但大陸通用語的“爸爸”就和漢語發音完全不同,所以除了幾乎世界通用的“媽媽”外,當時的賽文阿萊耶恐怕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這對夫婦在說些什么,自然也就不會給出額外的回應這種細思恐極的推斷,逐漸充斥在了蘇文的腦海中。
而所有的這一切,都指向了一個讓蘇文三觀崩塌的事實。
莫非
所謂穿越,其實是自己的錯覺罷了,自己根本就是賽文阿萊耶本人。而自始至終,都并沒有一個叫做“蘇文”的外來靈魂占據了賽文阿萊耶的身體,而是在那個后者決定結束自己生命的風雨交加的夜晚,那段早已被遺忘的、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覺醒了,于是他便以蘇文的身份獲得了新生
順便還解鎖了個系統。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