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好相反的是,這官職乃是雍和帝的妥協。
“妥協”這話說的卻是讓康眠雪一愣,在她印象當中,卻幾乎從未見過雍和帝,會向任何人妥協。
康賀年輕輕一笑,他自然是理解女兒的想法,但是這時間之事本就是相生相克,雖說雍和帝不曾向人妥協,但是當年的雍王卻是與人妥協。
“你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江南之地世家林立,而世家若是太過強盛,一旦擁有了能與朝廷相抗衡之力,便會成為大患”
康賀年談起自己早年間,抱著年幼的康眠雪享天倫之樂時,所談的這些治世之言。
康眠雪點頭,她自然記得,當日爹爹曾說這君臣輔助之道,如同天地玄和,中正平和最好,最忌卻是主弱臣強,那是虎狼之劑。
“可是若是這田巡撫,身后有世家的背景,又怎么會如此不學無術”康眠雪有些不解地看向父親,她見過那田巡撫,只看其人外貌與言談舉止又哪里有一絲世家子的風范。
要知曉世家子之傳承極為嚴苛,往往要經歷百年的磨礪,才能夠演出一一風骨。是以世家子與普通人,卻是鶴立雞群,只一眼便可窺出與尋常人之不同。
說句難聽的,真正算上底蘊,便是當今大慶朝皇族,卻也比之那些世家差了太多。
更不要說遠在腹地的衍圣公,那卻是傳承了數千年的頂級。
康賀年笑著點頭,他自然知道女兒所想為何,悠悠解釋道“雖說你不信,然則此人卻真的是世家之人。
五十年前,謝家子遁出家門,另立旁支改姓為田,而這田巡撫便是這一支改姓之后的嫡支。”
“舊時王謝堂前燕的謝家”康眠雪一呆,她卻是未曾想到這,田巡撫的身份竟牽扯世家,此時她卻明了為何太妃會執意相護。
宮中那位太妃,正是出自謝家。
康賀年點點頭,他因女兒的聰穎甚是欣慰,長女從小便機敏好學,且性格極為雷厲。
那是他一等一的心頭好。
“是以實際上那位田巡撫,在江南作威作福如此多年,且平步青云,實際上其背后是世家在支撐。若是如此,難不成江南的鹽商,其后還有世家的背景”
康眠雪說到這里,猛然頓住,雙眉緊鎖,似是有著萬般難言。
康父見到女兒如此,知曉她已經明白這其中的因果,這才點點頭,解釋道“正是如此,是以我卻是希望這田巡撫能夠死在外面最好,否則若是將其緝拿歸案,反而是件麻煩事。
況且那家伙竟然做出舞弊之事,讓他死在外面也不算是虧待了的。”
康賀年說的最后幾句話,卻帶著幾絲咬牙切齒,他本是江南學政,蒙雍和帝看重這才平步青云。
是以在其看來,自己本職仍舊是一介讀書之人,且為師為長。
似田巡撫這般行徑,無異于使比賣官鬻爵之事,還要令人發指。
畢竟賣官鬻爵,至少可以讓有資格之人其上,但是這科舉舞弊,卻是將不合格的人放了進來。到時其危害不知凡幾,是以康賀年卻是對此深惡痛絕。
康眠雪素知父親一向剛正,也不奇怪對方的想法,可是此事卻要讓父親失望,畢竟她不能夠讓田巡撫如此白白去死。
況且明了田巡撫背后的關系之后,她隱隱有一種感覺,田巡撫并非是事情的終點,江南舞弊案其后,恐怕有他人的存在。
只是此時說起此言,到底還是差了幾分,第一總歸要先找到其人才好,否則一切便都是空談。
“卻是先要找到人才好,否則恐怕要有麻煩。小德子,你去吩咐柳湘蓮和馮紫英走這一趟,讓他們去查看一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