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吃飯,你母親說過很多次了。”霍爾伯爵的語氣中沒有留出讓人拒絕的余地:“你想利用自己的弟弟妹妹,那需要你自己開口,我是不會幫你說的。”
“無所謂。”費奇仍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霍爾伯爵見狀,嘆了一口氣,將釣魚竿放在腳邊——他被費奇這一副見鬼的表情將所有釣魚的興致全都消耗掉了。“你現在這個樣子,比你迷上煉金術并亂吃藥的時候更令人討厭。那個時侯至少你還像個人,雖然是個頹廢無力的人。但現在你就好像是個雕像,一個叫做‘帝國皇帝’的人物像。”
費奇瞇著眼,就好像什么都沒有聽到似的。
“又來這套。過去我訓斥你的時候,你用大喊大叫怒氣沖沖來回應,現在換成死人臉,效果也是一樣的哈?”伯爵搖搖頭:“據我所知,成為皇帝不至于讓人變成雕像,或許是你的那個魔法有這種副作用?你想達到什么目的呢?你想在人們心中留下什么樣的記憶呢?一個沒有表情的皇帝和一個威嚴的皇帝完全是兩回事。”
在伯爵不斷的說教下,費奇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非常平靜,說明他的內心毫無波瀾。“我遲早會離開這個世界。如果我的計劃失敗了,那么永黎大陸都不會留下,我更不必在乎留下什么樣的印象。如果我的計劃成功了,我何必在乎印象?皇帝呈現出來的狀態是為了完成皇帝的職責,而并不是反過來。好了,我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前面有客人來了,我得去迎一下。”
費奇說完,提著法杖就離開了池塘。他步履匆匆,而且一邊走一邊召喚出魔法矩陣和法術符文,向著高空發射出一道箭形煙花。
看著煙花一路上留下的七彩斑斕尾跡,再看看萬里無云的晴朗天空,霍爾伯爵不明所以。“費奇是在故弄玄虛?”他正嘀咕著,突然看到高空中憑空出現一道黑色裂縫,迅速向兩邊擴張。緊接著便有一個扛著白旗、背著雙肩包的人從縫隙里出來,雙腳如同踏在實地上一般,穩穩地站在空中。
煙花剛好停在這個位面商人面前,并在他眼前炸開,變成兩行字:“我不在皇宮,順著煙花軌跡來莊園找我——費奇·霍爾。”
錢鏡撓撓頭。“他怎么提前知道我要來的,難道有競爭對手通風報信?”于是,他抱緊白旗的旗桿,讓這件規則法寶的領域更加緊密地保護自己,隨后提高警惕快速降落。
這一幕落在霍爾伯爵眼中卻有另外一番含義。“在事情發生前就已經有了準備,這不正是預言術的能力,費奇已經能做到這一步了嗎?”他暗自思考,摸著胡須嘀咕著:“嘶……如果換個角度,費奇并不是因為魔法的影響而變成雕塑臉,而是為了某種明確的目標才故意這樣做的,是不是有這種可能呢?”
在霍爾伯爵的記憶中,他的兒子費奇只在小時候以及成為皇帝之前的一小段時間里是個好孩子,其他時候腦子都不正常。有一段的不正常是狐朋狗友加煉金藥物搞出來的,那個階段已經被徹底埋葬、不會復發了,只是在伯爵的腦子里留下了固有的印象。這種印象,讓他一直沒去思考現階段費奇“不正常”的真正原因,只是將它歸咎于魔法。
一條魚躍出水面向伯爵發起挑釁,伯爵看到了也不接招,他正在專心思考。想一想費奇的話,伯爵發現他的兒子非常執著于“拯救永黎大陸”這個念頭,所有的行動都在為這個目標而服務。他之前從未想過那張雕塑一樣的臉也是“服務”的一部分。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理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