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景融幽幽道“我卻是不信的,若是佛祖觀音真能有那慈悲之人,為何天下蒼生會陷于水深火熱之中,災荒四起餓殍遍地”
陳昌憤然道“哼,還不是侯景這狗賊為了做皇帝,荼毒天下之肝腦,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博其一人之江山基業,端的是可恨”
“侯景性殘酷,于石頭立大碓,有犯法者搗殺之。時常對麾下諸將說破柵平城之后,城中軍士百姓當凈殺之,使天下知他的威名。故諸將每戰勝,專以焚掠為事,斬刈人如草芥,以資戲笑”
陳昌全然沒有想到若無侯景亂梁,其父陳霸先也不會代梁稱帝,他自己自然也不會為了皇位而苦惱。
寧景融坐在陳昌一側,一言不發,陳昌等了一陣,又睨她一眼,見她依舊毫無反應,還道是自己說的那番話令他傷感,便道“呃,孤同你說這些做甚罷了,罷了,孤有些乏了,先歇歇,午后再返回江陵驛館。”
寧景融乖巧地點點頭,扶著陳昌去榻上歇息,隨后又回坐到莆席之上,將俏臉轉向了門口,低頭喝茶,等頭低下去,面若如常。
只是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抹淺淺的弧度,那角邊透著淡淡冷意,眸子中精芒一閃而逝
不多時,后窗輕輕開了一道縫隙
單雄雖是出身商賈之家,但從小頑劣,不肯讀書,竟是大字也不識得幾個,此刻他正拿著陳唱給他寫就的一張紙不錯眼珠地盯著看,翻來覆去也沒看明白,尷尬地干咳了幾聲,將紙張撇手遞給了單掌柜“阿父,您看看”
單掌柜的嘆口氣,心中極不是滋味,兒子也一大把年紀了,但還跟個睜眼瞎差不多,自己百年之后如何能接得這家業
再看看自己那個堂侄,比單雄小了近十歲,記賬盤賬、進貨售賣、迎來送往的無一不精通,要說毛病也不是沒有,風雨襟懷,歡場馳騁,男人嘛,人不風流枉少年
單掌柜的一時走神,竟未看清那紙上的字跡,待他目光終于聚焦之時,猛地一揉眼睛,語音顫抖“這這這”
單雄不明其理,疑惑道“阿父,怎么了此人家住何處不是遠在千里之外吧,讓老子奔波千里,老子可不干”
他一話說與兩人聽,乍聽起來,也不知是給充的老子。
單掌柜的氣憤地將那張紙拍在柜臺上“兒啊,此人根本就是在戲弄你我父子,這這”
單雄劈手將那張紙搶過來,左右端詳,鼻子尖都快貼到紙面上去了,可方才都沒看懂,此刻又怎會認得
“哎呀,拿倒了,拿倒了”單掌柜的一張老臉紅的猶如猴腚一般。
單雄聽罷將頭一扭,惡狠狠地盯著陳唱道“喂,你這紙上寫的是什么”
他這不說還好,外面看熱鬧的人方才就已經忍不住了,此刻聽了更是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陳昌當時并不理會,而是向門口望過去,待看到兩個身影時,心中大定,這才對單雄道“上面寫得明明白白的,自然是在下家中地址嘍。”
單雄方才在眾人面前出了丑,吃了他一噎,不由地更加惱羞成怒,一把抓住了陳昌的前襟,吼道“休要誑我阿父,這紙上寫得是甚”
單掌柜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這孽子只會尋花問柳、吃酒賭錢、好勇斗狠,根本無法放到臺面上來,苦著臉道“他寫的地址是駙馬府”
“好哇,消遣老子”單雄氣急敗壞,蒲扇般的大手攜風便朝著陳唱臉上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