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靠在洗手臺旁的金發臥底下意識后退了一步,想要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臉,最后卻只是狼狽地扶著洗手臺,蠕動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就這么對視了幾秒,最后是前者似乎有些難受,微微閉上了眼睛,一道血色從他左眼處滑下,在皮膚上留下明顯的痕跡。
安室透仿佛被人揍了一拳,猛地回過神來。他檢查了一下錄像,發現并沒有打開,接著他用椅子擋住門,將偽裝成營養劑的修復液拿出一根,急沖沖地送到神谷哲也嘴邊。
不知究竟是何成分的液體只是微微濕潤了他的嘴唇,后者皺了皺眉,側過頭,示意安室透拿起來。
“抱歉。”安室透只覺得腦子里亂糟糟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他干澀地道,“前輩,你先喝點”
神谷哲也瞇著眼,堅定緩慢地搖搖頭。
“夠了。”他用幾乎是氣音的聲音道。
安室透握著試劑的手頓了頓。
是了,不管是多么強效還是奇跡的試劑,修復身體從來不是什么輕松的事情。
一般人受傷后,傷口結痂都會感覺到麻癢難耐,敏感的甚至睡不著覺,更別說這種程度的修復
細胞撕裂重組的疼痛,非設身處地的人根本無法想象。
安室透記得琴酒在興奮時說的那些話
“洗腦的藥劑你都能產生抗性,這就是做實驗體做出來的經驗嗎”
“不愧是唯一一個成功的實驗品。”
“這些藥劑也就只能在你身上使用了,那不如多用一些,免得浪費。”
“折騰一個啞巴真沒意思,痛覺閾值設定太高了還是單純是忍耐度高,嘖,要是可以調節就好了。”
每一句都帶著強烈的惡意和侮辱性,仿佛完全沒有把受刑者當作一個人看待,只是個實驗品,是一個可以隨意舍棄和虐待的物品
這也說明利口酒受到的傷害遠遠比他所看到的更多,而且他確實有著痛覺,連最后一層慰藉的布都被揭開。
甚至,按照琴酒的說法,遲早有一天修復劑也會對他失效。
這樣的身體情況,哪怕成功活著出去,他們也能救下來嗎
安室透不由自主地回避掉這些可能性,但看著神谷哲也拒絕使用修復液的模樣,他還是感覺到了深深地痛苦。
“現在是什么時候”
似乎見他呆在原地,完全沒有說話的打算,神谷哲也主動開口。
安室透頓了頓想起他的時間紊亂癥,沒有說日期,而是說“距離那場萬圣節變裝舞會,過了四天半,現在是下午四點十五分。”
“警方決定明天早上九點做交易。”他低聲道,“前輩,我會帶你出去。”
神谷哲也靜靜地看著他,那目光過于冷靜和清明,不似他的常態,他突然篤定地說“組織晚上會有行動。”
安室透瞳孔一縮,完全不知道被困在這里的神谷哲也怎么會如此精準地得出結論。
而對方微微喘氣,有些難受地咳了兩聲,又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安室透看了看時間,距離琴酒離開沒多久,這段時間還比較安全。
于是他俯身湊在神谷哲也耳際,將他的發現和計劃都全盤托出。
“公安已經得到了消息,今晚就會發起攻擊,將組織的人一網打盡,我會想辦法去找另一條通道,把您帶出去。”
安室透踟躇了一下,沒有把他自己心里沒底這事情說出來,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如果告訴神谷哲也他有可能會與他一起死在這,實在是過于殘忍了。
常年鍛煉的演技已經讓安室透學會了一心多用,哪怕心中惴惴不安,他的表情依舊做得很到位,連語氣都是安撫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