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昌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司空啊司空,你真的當孤是三歲的孩子”
“你說是皇兄一力主張將孤接回,那么孤來問你,先帝在世之時也曾經多次為了孤的事遣使入周,為何皇兄繼位他們便答應放人了”
侯安都忙說“殿下,荊州陷,殿下遷關右,先帝即位,頻遣使請諸周,周人已許之,而未及遣。周人狡詐,定是存了讓殿下和皇上爭奪的心思,這一點您和皇上看得透亮,定然不會讓他們奸計得逞不是”
“再者,王琳梗于中流,這才令殿下一直居于安陸而未得還。”
他用陳昌的話來回答陳昌,頗有點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感覺。
“好,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孤也不是為了皇位而置天下而不顧的人。”
“我再問你這一路之上,都太太平平的,為何到了江陵刺客頻頻出現,幾欲置我于死地”
“這,這,這微臣可說不上來了微臣也在苦苦思慮這刺客到底是何人所派。殿下,微臣曾經說過了,定要保護您的安全。”
“后梁雖為周之附庸,但陳代周,梁人恨孤入骨,朝廷、民間有人想要孤的命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怕是有人比他們更想要孤的命這里邊的文章,你們以為孤看不出來嗎”
“別看你們就帶著這么點人護衛在孤的左右,可是孤卻敢說,就在周圍,你們一定還暗中派了人跟著,孤的行程正在時時傳到建康城里皇兄的案頭,不知有多少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等著孤的消息。”
“還有,聽周軍士卒說楊家渡平白無故地遭了山賊,死傷甚多,若是孤沒有記錯的話,我們昨日便應經過那楊家渡吧,哼,幸虧孤臨時改了主意,否則豈不是要死在亂軍之中”
他越說越激動,突然站起身來奔到窗前,手扒窗欞用力地搖晃著,炯炯的目光好像要穿透外面那沉沉的黑夜。
這幾年他在外漂泊,寄人籬下,內心備受煎熬,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早日回到江左與父皇、母后團聚,可沒成想等來的確是父皇駕崩、堂兄陳蒨的晴天霹靂,那日他一夜未眠,白發陡生,心里不住地在念叨著。
“父皇啊,我是您唯一的兒子,您怎么就沒有將此事提前安排呢”
“母后啊,你們都在建康做了些什么,為什么就不能等到孩兒回去呢”
“如今父皇撒手一走了之,我回到建康之后又該當如何自處”
“他本就人脈廣泛,如今又繼位登基一載,羽翼漸豐,這皇位豈是憑借我一己之力撼動呢”
“這該死的侯安都,表面上如何替我考慮,可誰不知道是你是陳蒨的心腹,誰不知道是你脅迫陳蒨登上皇位的。縱然我那堂兄有意放過我,可你們這些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擁立他為帝的這些臣子呢”
“我既視你們為仇敵,你們如何不將我看作眼中釘我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只要我一天活著,你們的心里便會不踏實,回到建康,安有我的命在”
陳昌在心里反復地想著。
面對情緒反復無常的陳昌,侯安都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這個看似倨傲的王爺有時候很迂,有時候卻又很精明,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