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兩秒,遂將杯子放下,另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安撫著砰砰跳的心臟。
許景燁也在此時抬起眼,直勾勾的朝她看過來。
周珩咽了下口水,問“你在等我”
她自然不會問“你怎么不開燈”,“你怎么不出聲”,“你是不是存心嚇我”這樣無意義的廢話,她的思路回爐的很快,第一個跳出來的念頭就是,許景燁已經被許長尋洗腦過了,應該也做出選擇了江山和美人要二選一。
何況她也不是他心里的那個“美人”,更沒什么可糾結的了。
思及此,周珩也冷靜下來,心緒也快速平定了,她又拿出一個杯子,兌上溫水,隨即端著兩個杯子走過去,在他左手邊的沙發上坐下,并將水杯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周珩喝了兩口水,潤了喉嚨,同時也注意到許景燁的眼神是不同以往的沉黑。
他一直看著她,里面凝聚著風暴,卻又透著詭異的平靜,他似乎在壓抑什么,算計什么,又好像藏著隨時隨地都會將瘋狂釋放出來。
這要是換做前幾天,周珩會害怕。
可現在,她看著他仿佛隨意閑適的坐姿,又看著他極力克制內心的情緒起伏,她忽然明白了。
這個男人明知道自己是個變態,瘋起來有毒,哪怕用那種手段對付龐菲以及十一年前的“周珩”,他都沒有半點愧疚,他就是個瘋子。
而他一直在控制自己,這除了他腦子還算理智之外,也是因為在前方有更大的目標和利益驅動著他,告誡他不能失控,不能只圖眼前的痛快。
畢竟一旦心里的猛獸跳出來,就很難關回去了。
而許長尋和許家需要的,是一個理智大于一切,自私到極致,甚至可以犧牲自己所有私念的繼承人。
大概就是因為如此,許景燁才不得不控制自己。
想通了這一點,周珩越發不怕了。
她又喝了口水,漫不經心的問“有事要跟我談,說吧。”
這話落地,又隔了幾秒,她看到許景燁的喉結輕微滾動了下,似乎要開口。
可等了一會兒,那句本該說出來的話,卻又被他咽了回去,轉而變成這樣一句“都不重要了。”
周珩挑了挑眉,表面裝作沒聽明白的模樣,可心里卻跟明鏡似的。
顯然,是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也因這層認知,周珩想到周楠申臨走之前的交代,他說,一定要讓她盡力分化許家父子,絕不能讓他們聯手,那樣的局面不是她可以應對的。
而現在,似乎正在朝這個糟糕的方向進展。
周珩吸了口氣,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既然大丈夫可以,她一個“弱女子”自然也可以。
于是,周珩垂下眼皮,神色一轉,頃刻間臉上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分柔和。
然后,她問“你愛過她嗎”
她的聲音很低,余光也剛好瞄到,許景燁原本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彎了一下。
周珩又看向他,再問“知道我不是她,你是不是很失望,恨不得將我去骨抽筋”
她的用詞是直接的,聲音卻是柔軟的。
許景燁的目光,緩慢的在她臉上劃過,似乎將她五官的每一個細節都看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