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門就被秘書拉開了,走進來的正是許景昕。
許景昕自然沒見過梁峰,可是他打眼一瞧,已經快速估量了一遍形勢,又見程崎坐在那個陌生的中年男人旁邊,心里有了幾分數。
等走近了,許景昕叫了聲“爸”,又道“抱歉各位,我來遲了。”
許長尋并不在意,隨即向許景昕引薦。
許景昕和梁峰虛握了一下手,就在許長尋旁邊坐下。
頓時間,四個男人形成了二對二的局面。
梁峰瞇著眼睛打量著許景昕,嘴里虛虛實實的夸贊了一番,說許家人杰地靈,三個兒子個個出類拔萃。
許長尋也對了幾句。
兩人都極盡虛偽。
直到梁峰換了個話題,說道“我這個人吶,在美國生活多年,最近才回來,這一回來就認識了不少朋友,還從他們那里聽到一些事。我聽說,許先生最近正在打通上面的關系,只是好像還沒談攏。”
許長尋表情不變,虛應著“程先生消息真是靈通,雖然一直在美國生活,本地的人脈倒是熟絡。”
“哪里,不管是哪個道上的朋友,無非都是奔著同一樣東西去的。”梁峰說“這件東西,用好了就多一個朋友,用不好就多一個敵人,你說對么”
這話許長尋沒接,反倒是許景昕從善如流的接了過來“程先生句句良言,倒讓我受教。只是不知道您這位朋友,長豐集團是否有幸結交”
結果,這話梁峰也沒接,而是笑看許長尋。
兩個老東西眼鋒交匯,誰也不吭氣。
有些意思,不用說出來,彼此也都能讀明白,而能說出來放在臺面上的話,往往都是虛言。
一陣沉默過后,許久不曾言語的程崎,忽然說道“交朋友么,無非就是互相表達一個誠意,你拿一點出來,我拿一點出來,是個意思就行了。”
此言一出,梁峰笑意漸濃。
周珩則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包括臺面上的虛應,以及臺面下的真招兒。
許景昕笑問“這個意思具體是多少,還請明示。”
程崎同樣在笑,擱在桌面的手,比劃了兩個數字,二和八。
周珩不知道他們談的是什么買賣,但照目前的形勢看,那擺出來的二,指的絕不是梁峰,而是許長尋。
也就是說,梁峰要占大頭,就看許長尋是否愿意割肉了。
許景昕淡淡應了,說的卻好像是另外一回事“哎,我發現啊,無論是交朋友還是談生意,和做人之道是相通的。人這一輩子要面臨很多選擇,有時候看上去一邊是正確的一邊是錯誤的,等到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正確的,再回頭一看,才發現錯中有對,對中有錯。”
“是啊。”程崎仿佛聽出了許景昕的言外之音,“所以說做人做人,做的都是一個個選擇。要么就足夠的運氣和識人斷物的能力,要么就小心謹慎,夾緊尾巴做人,凡事也不能看表面,不能計較眼下一時得失,以免因小失大。”
許景昕揚起一抹笑“說的是。只是做生意,交朋友,這兩件事都有風險,這世界上沒有萬無一失的,就怕托大,就怕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白高興一場。”
程崎“哦”了聲,問“怎么,貴集團怕擔風險”
許景昕接道“公司下面一堆人要吃飯,我們姓許的也不是為一家一姓打拼,越是大買賣越不希望它出差錯。”
“可以理解,那不如我給你交個底。”程崎說“這筆生意一旦談成了,所有的實際利潤都是私下的,不會露在明面上,那自然也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很快,許景昕又把話接了過來“你的意思我明白,可就算能瞞天過海,也會涉及風險。利潤上你們占了大頭,可在風險上,卻是我們包攬得更多。”
說到這,許景昕故意停頓了一秒,將目光從程崎身上移開,掃過梁峰,又轉向氣定神閑的許長尋,說“爸,這筆買賣明顯是咱們更吃虧一些,但這件事也不是沒得談,程先生做事頗為獨到,我想他一定還有更吸引人的誠意。但這么大的事,還得您來拿主意。”
就這樣,許景昕又把主動權交給了許長尋。
許長尋頗為贊許的看了他一眼,轉而對梁峰說“年輕人氣盛,說話直接了點,程先生別見怪。”
“怎么會。”梁峰也開口了“這條件嘛,我承認,表面上看的確是對貴公司苛刻了一點。我們姓程的也不會這么占朋友的便宜,你們虧的部分,我們一定會在其他地方補償回來。你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