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一頁頁簽下名字,并在最后寫上那句“以上筆錄我看過,和我說的相符”。
直到周珩落筆,她瞥了一眼桌上的錄音座,見上面的按鈕還亮著紅燈,這就意味著錄音還在繼續。
而就在隔壁屋,此時正傳來另一位民警和一位嫌疑人激烈的對話。
雖然聽不太清楚,但隱約可知是嫌疑人正在否認叫屈,而民警非常嚴厲的跟他擺出利害關系。
周珩心情已經徹底放松了,調侃道“一年多了,你們這里的隔音還是這樣。”
傅明裕卻仍停留在剛才的狀態里沒有出來,他在研究周珩,同時笑道“許景燁剛回來,許景昕就失蹤了,這事兒你怎么看哦,我只是閑聊問一句。”
周珩想了想,故作沉吟“看來是有人跟許家結了仇。”
“有仇,綁架,卻又把人放回來。這中間一定是發生了什么,是我們警方不知道的。”傅明裕指的是許景燁的案子,“如果每個遇到同類案件的家庭都是這樣處理,我們會很被動。”
周珩笑了下,并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用眼神示意那個錄音座。
傅明裕將按鈕按掉,周珩這才說“傅警官,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自己的規則,法律是法律,但它只是下下策,是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所采取的手段。中國是人情社會,生活當中遇到一點麻煩,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是和解,是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商量解決辦法,最好是各退一步,不要沖動。除非實在談不攏了,才會報警尋求幫助。再說上次的案子,許家一直在配合警方調查。或者這么說吧,如果那只是一起單純的綁架案,我相信警方一定會在黃金時間內破獲,但很可惜,它不是,里面摻雜了太多利害關系,許家也做了取舍,最終人也回來了。”
周珩雖沒明說,但意思很明白,許家的確隱瞞了一些事,也的確暗中做了手腳,而這些事是不可能對外人講的,更不要說告訴警方了。
報警只是一條路,許家也知道通過警方將許景燁找回來,且完好無損的幾率有多低,生活不是影視劇,家人最關心的不是破獲率,而是生還率。
但凡有一點可能,可以通過付出一些代價,換取人平安的回來,任何家庭都會去做的。
普通人家遭遇這種事,不是尋仇就是為了錢,但就算要錢也不會多要,綁匪是熟人的概率比較高,都會根據真實情況開口,不會漫天要價。
可放在許家這樣的家庭,這么大膽子的大多是亡命之徒,有可能不只是要錢,就算單純為了錢也都是天價贖金,而到了這個地步,綁匪是非常豁得出去的。
過去也不是沒發生過富豪二代被綁架的案例,有的付了天價贖金贖回來了,有的至今下落不明,就等于是撕票了,只是沒找到尸體。
“那么許景昕的案子呢,你怎么看”傅明裕很快就拐向下一個話題。
周珩又是一笑“大概是上一次綁匪見成效不錯,貪心不足,所以針對完許景燁,就又去針對許景昕了。”
傅明裕直覺地認為,周珩是在撒謊,可她表現的非常淡定,讓人抓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傅明裕指出重點“表面上看確實如此,我們的調查方向暫時也是放在這里,但兩個案子有本質的區別,綁匪的手法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周珩“哦”了一聲“或許綁匪就是怕警方產生聯想,所以換了一個套路呢”
傅明裕搖頭“就算換套路,也會有一些思維定式和習慣殘留,手法會更新,會完善,但不會變得這么徹底。而且如果綁匪不希望警方產生聯想,那為什么不換一個目標呢”
周珩繼續打太極“你的意思是,他們對待許景昕,原本對許景燁要溫柔得多”
許景燁是遭遇車禍,算得上是九死一生。
而許景昕則是在咖啡館中了迷藥,暈倒后被人抬走的。
周珩又道“也許是因為對方在照顧殘疾人士呢”
傅明裕安靜了幾秒,雙手環胸瞅著她,而后才說“周小姐,你有義務配合警方調查。”
周珩依然是不緊不慢的模樣“傅警官,你又懷疑我。過去那幾個案子,你都是這樣,結果呢。事實證明,是你對我有偏見。如果你都是這樣破案的,那你的運氣真的很好。”
兩人的“閑聊”持續了十來分鐘,周珩終于從北區分局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