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燁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思考著,到底蔣從蕓是明知故問,還是真的不知道,想從他嘴里探知一二
他的結論是,蔣從蕓或許不知道,但她應該猜到了,她要的是他的一個態度,以及自己的一個心安。
許景燁這樣回道“周叔叔給了我一個藥瓶。”
“哦,什么藥”蔣從蕓問。
許景燁說“我不知道。”
蔣從蕓沒再追問,更沒有讓他把東西拿出來看,她心里已經有數了,也能安了。
接著,蔣從蕓又交代了第二件事“阿珩就暫時托付給你了,幫我好好照顧她,如果情況允許,你又不為難的話,就安撫她幾句。雖然剛才我已經讓她吃了藥了,但你也知道,她身體不好,受不得那么多刺激。”
“是。”許景燁應道“我會照看周珩的。”
周珩的身世,許景燁是知道一些的。
他知道周珩不是蔣從蕓的孩子,也聽說周珩的生母至今下落不明。
但這些事在這樣的家庭里是很常見的,周珩于蔣從蕓來說就是個棋子,是不是她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蔣從蕓需要養一個周楠申的孩子。
至于生母是誰,在哪里,周珩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就和他一樣。
他只知道,自己的生母拿了一筆錢走了,他是以這種方式“賣”給許家的,她沒回來過,他也沒有感受到過母愛,對母親唯一的印象就是這場“交易”。
在去小白樓的路上,前半程異常的安靜。
陳叔負責開車,車速很快,但他開得很穩。
許景燁和周珩就坐在后座,各占一邊,一句交談都沒有。
許景燁又將周家的兩段對話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等到中段時,才收回心神,去看周珩。
周珩穿著連衣裙,身材纖瘦,皮膚蒼白,她兩眼發直的看著窗外,似乎心事重重。
許景燁輕咳了一聲,突然出聲“阿珩。”
周珩的魂魄仿佛瞬間被這道聲音拽出來一樣,轉過頭,那雙眼睛里還透著茫然。
許景燁沒有急著開口,他拿出了對小女孩少有的耐性,這對一個一心只在權力之爭的少年來說,是極其少見的,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姓周。
許景燁擠出一點笑容,試圖讓自己看上去和善一些“不用害怕。”
周珩盯著他看了許久,她眼睛里那些茫然也漸漸消散了,透出一點伶俐。
片刻后,她叫了他一聲“景燁哥哥。”
許景燁笑容微頓,被這一聲叫的有些恍惚“周叔叔讓你帶的話,都還記得么”
周珩點頭。
許景燁又道“那就好,你只管把話帶到,別的事不用管。”
然而這話落地,許景燁卻見周珩的神色中浮現出一絲遲疑。
周楠申的確只讓她帶話,可蔣從蕓大概另有安排。
許景燁不知道蔣從蕓說了些什么,但他了解這些豪門太太的手段和想法,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車廂里又一次安靜下來。
許景燁沒有過問的意思,這件事他也不該插手。
可過了一會兒,周珩忽然開口了“我媽說,把我妹妹接回來了,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我還會有危險,是真的嗎”
此言一出,許景燁看過來,就連前面的陳叔,都通過后照鏡掃向后面。
兩人目光對上一瞬,陳叔皺起眉頭,許景燁也透出為難。
他們該怎么解釋呢
是的,是會不好過,也的確會有危險。
只不過這種“危險”的定義是很廣泛的,它不會發生在現在,而是在將來,以一種姐妹之爭,你死我活的方式表現出來。
這樣的感覺,許景燁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