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袁、高、黃三家負責看護梁琦母女,三個男人的孩子就和周珩一樣,只生活在小白樓里,而不像外面的小孩一樣要上學,有正常的社交。
在他們這幾個小孩眼里,兒時的玩伴,就只有這幾家人。
如今十六年過去了,袁洋也已經成人,他話雖不多,也不怎么愛笑,看向周珩的眼神卻帶著真誠和親切,倒不似他看待蔣從蕓和陳叔那樣。
周珩也問起袁洋這些年的經歷,袁洋幾句話帶過,只說早些年都是蔣從蕓在安排他,后來是周楠申突然過問起來,便將他送到國外去念書,直到上個月才回來。
這件事周珩并不知情,她原先也只是聽說袁洋出去讀書了,而后如何也沒過問。
這之后,周珩便一直看著窗外,她有些不敢接觸袁洋的眼睛,只要看到他,腦海中就會浮現出袁生死前的模樣。
她甚至在想,若是早一天見到袁洋,那她就可以對袁生說,袁洋現在很好。
可話說回來,若是袁生還在世,恐怕周楠申還不會讓她見到袁洋。
如今周楠申以為袁生死在她的手上,便篤定她和他一樣心狠手辣,一定不會將袁生的死透露給袁洋,并將他利用到底,就像他當年利用袁生一樣。
周珩心不在焉的想著這些,臨下車前,袁洋忽然叫住她“姐。”
這聲“姐”叫的周珩一愣。
周珩詫異的望過去,就聽袁洋說“周先生已經告訴我了,他說年初我爸走的時候,很安詳,是你出面幫他辦的后事,謝謝。”
年初
周珩又是一愣,下意識轉開眼,只“嗯”了一聲,腦子里忽然就亂了。
袁洋這時又道“除了日常接送,接下來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讓我去辦。”
周珩吸了口氣,只覺得車里憋悶得慌“好,你等我消息。”
這話落地,周珩便頭也不回的下了車。
直到回到公寓里,周珩才緩上一口氣,她手腳有點冰涼,進門后就倒了杯溫水,一股腦喝了進去。
溫熱的液體融入胃里,她就靠在桌前發著呆。
幾分鐘后,周珩終于平靜下來。
她拐進書房,將優盤拿出來,插進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很快出現一個文檔,點開一看,是一份人物介紹。
這個人名叫程崎,這些年一直在美國做投資,也會幫國內許多企業牽線搭橋。
而投資項目除了房地產、債券、股票、保險、基金證券,家族信托之外,還有酒店、影城、娛樂業、體育俱樂部等。
簡單來說,程崎是一名掮客。
只不過要招攬客戶,要操持這么一大盤生意,不僅要程崎自己有資本玩得起,還要有足夠雄厚的背景和人脈。
當然,能吸引周楠申的必然不會是一般人。
周楠申方才說,許家在海外的投資業務將會面臨重創。
那么在危機面前,許家一定會多想幾個方案出來,一是解決當下的難題,二就是另辟蹊徑。
或許這個程崎,就是那條蹊徑
而一旦這條路被她先一步掌握在手中,那她在許家,在集團公司,都會再上一層樓,進一步掌握話語權。
那到時候,周家或許還能拿回過去的地位。
只是這些事都不是周珩眼下最關心的,她閉上眼,又想起袁生臨死前的那些話。
如今靜下心來,反復推敲,她越發覺得,母親的死或許真的和蔣從蕓無關,反而她生前做的那些賬本更像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