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步步積累下去,等埋下去的刺越來越多,等到蔣從蕓逐漸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都不用她煽風點火,周楠申自己都會動手。
至于利用袁洋這一點,周珩自問還是跟周楠申學的。
打從袁洋被派到她身邊,她就心生疑竇。
袁洋對周楠申忠誠,是因為他對他有知遇之恩,還將他送出去念書、成才,而對于她,則是因為他以為袁生是病故的,最后還是她料理的后事。
還有,因為她是周楠申的女兒。
可事實上呢,在其他人看來,袁生是死在她手里的。
盡管這件事沒有人會說出去,更不會有人告訴袁洋,它卻已經成為了周楠申利用袁洋牽制她的把柄。
若是她不聽話,或者有背叛之心,周楠申就只需要將這件事告訴袁洋,“借刀殺人”。
相信袁洋就算再報恩心切,也不會連“殺父之仇”都不顧了。
這些時日,周珩正是因為想清楚了這一點,才越發“放心”用袁洋去辦事,將袁洋背后的消息網利用的徹底。
既然袁洋可以做周楠申的耳目,那么她也可以反過來利用他來試探周楠申,這才叫有來有往。
自然,她這些小動作八成周楠申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才會故意找人打蔣從蕓,還鬧得這么大,連一向老練的陳叔都坐不住了。
這就是周楠申給她的回應。
想到這里,周珩已經來到蔣從蕓的房門外。
陳叔就站在門邊,原本臉上的擔憂之色,在見到她時逐漸散去。
陳叔吸了口氣,問“怎么樣”
周珩不動聲色的伸出手,說“鑰匙給我。”
陳叔意會,很快將鑰匙交出去。
周珩將門打開,又道“這里交給我吧,我和母親聊一會兒,事情就算翻過去了。”
陳叔一驚,但同時也算松了口氣“真的”
周珩只笑了下,直接將門打開。
就在她進屋的瞬間,陳叔說了句“小姐辛苦了。”
周珩腳下頓住,側身時,以余光掃他“原來陳叔說話這么好聽吶。”
臥室里,蔣從蕓如一灘爛泥癱在床上,她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的,頭發蒙了半張臉,露出來的皮膚有淤青,有紅腫,真是滿身的狼狽。
周珩將門關上,不緊不慢的靠近那張床,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卻是母親梁琦的模樣。
那時候母親也像現在一樣,渾身都是傷,可她沒有哭,也沒有灰心,她從樓上下來,抱著她,輕聲安慰她,讓她不要怕。
再看蔣從蕓,此時正瞪著一雙眼睛,透過發絲的間隙,牢牢地盯著她。
周珩立在床尾,聲音平緩“沒事了,爸爸的意思是翻篇了。”
這話落地,安靜了好一會兒,蔣從蕓閉上眼,嘴里卻發出“哼”的一聲。
隨即蔣從蕓從床上撐起身,語氣雖然虛弱卻帶著憤恨“說得好聽,能真的翻篇么”
周珩輕嘆道“不然你想怎么樣呢,除非爸爸失憶了,否則他就不可能真的忘掉,你也沒必要強人所難。再說,這件事根本沒有更好解決辦法,不如就讓時間來沖淡。”
蔣從蕓“咯咯”的笑起來,直到那動作牽動了傷口,她才皺著眉停下,只說了三個字“王八蛋。”
周珩說“這回你也的確讓他做了一次綠頭王八。”
蔣從蕓掃過來,眼睛里帶著笑,甚至還有點挑釁和得意“可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