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笑容只出現了一瞬就消失了。
周楠申瞇起眼睛,打量著面前這個女兒,一時有些恍惚,好似已經很久沒有這么仔細地瞧過她了。
半晌,周楠申開口了,卻沒有提蔣從蕓,而是說“其實你小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有野性,你心里沒有規矩,你有自己的一套法則,有時候會干出破格的事,但有時候也會讓人驚喜。這是你母親教得好,蔣從蕓生的那個就差多了。”
周珩沒接這茬兒,只問“您打算怎么處置她”
周楠申又是一笑,說“我還沒決定,不如你來出個主意。”
周珩挑了下眉,對上周楠申的眼神,忽然間明白了,這是周楠申在試探她,看她是急于報仇呢,還是能沉得住氣。
而且她猜,周楠申早就有了決斷,只是按下不表。
若他真的決定處理蔣從蕓,她這會兒也不會被關在屋里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
周珩腦中劃過這句話,輕聲道“那就放了她吧。”
“放了”周楠申有一絲驚訝,卻又很好奇周珩的想法,“她干了這么大的事兒,我竟然要原諒她”
“放,不等于原諒。您若是想算賬,這會兒也不是最佳時機。”周珩笑道“她的身份是您的妻子,我的母親,要是您就這樣將她送去小白樓,讓她消失在眾人面前,對外又該怎么解釋呢最主要的是,她還有用。”
周楠申沒接話,眼神卻也沒有離開過周珩,他是在探究,也是在測試。
到此,周珩心里總算有了點數,便將此前突然冒出的一個念頭,脫口而出“再說,她偷人的事,您知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么多年都能相安無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怎么今天就突然發作了。難道,是打給我看的”
說到最后,周珩笑容漸深,眼睛里還帶著一絲戲謔。
周楠申卻沒動怒,而是笑道“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敢這么跟我說話。”
周珩接道“您才說過,我心里沒有規矩,我又何必裝作有呢。既然您是打給我看的,那就是賣個人情給我,待會兒我就上樓去安撫她,告訴她您已經不氣了,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當然,表面的翻篇不代表真正的翻篇,從此以后,蔣從蕓都不可能再抱著僥幸心理干這種勾當,在這個家她永遠是理虧的,而且還欠了周珩一個人情。
周楠申緩慢的點了下頭“你現在是有出息了,腦子也很清楚,倒沒有因為生活在這樣安逸的環境,就失去嗅覺和思考能力。”
野貓就是野貓,哪怕家養了,也會殘留著野性。
周珩卻打趣道“這樣的環境叫安逸么,我倒是覺得危險無處不在。”
這話落地,很快周珩就將這兩天的事情簡單匯報給周楠申,除了袁洋已經透露的部分,還包括許景昕險些喪命一事。
周楠申聽后,夸周珩做的很好,相信這件事稍后康雨馨就會告知許景昕,借此拉攏周珩。
隨即父女倆又聊到米紅案,周楠申就一句話“利用這件事,給姚家一點教訓。”
前幾年周楠申病著,姚總就上躥下跳,如今周楠申好了,自然要跟他算清楚。
周珩應下這件事,便起身準備離開。
只是剛走到門前,周楠申的聲音就飄了過來“你剛才說,我知道這事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珩一頓,轉身的同時,笑了“哦,我猜的。”
周楠申打量了她一眼,只點了點頭,再未多言。
周珩離開書房,臉上的笑容也倏地落下。
她自然不會告訴周楠申,她的猜測根據,全是來自蔣從蕓和周楠申的性格和風格。
對周楠申來說,女人和家庭關系不是最重要的,他當初能犧牲梁琦,如今就能犧牲蔣從蕓,只不過不是現在。
而她,周瑯,梁琦的女兒,也始終記得母親生前受過的屈辱,就算永遠都找不到殺死她的兇手,也要將那些賬一筆筆討回來。
當然,殺人是不需要自己動手的,如今借袁洋的手,將蔣從蕓的丑事毫不遮掩的透露給周楠申知道,就等于鋪墊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