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綁架案的情況和過去撕票的比例來看,拿到贖款放人的概率非常低,甚至不到百分之一。被綁架的人能平安回來的,也是少之又少。那個女孩其實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活不了了,可她心里總有一股怨氣,也不想這么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畢竟她不是她的姐姐,若是連她自己都不在意了,又有誰會關心她的死活呢”
“她想盡一切辦法去自救,和歹徒斗爭,和同樣身為人質的姐姐博弈,只為給自己爭取一絲存活的機會。相比之下,那些歹徒會更在意她姐姐的生命,而她最多就是一個贈品。哪怕那些歹徒心生膽怯了,愿意放她姐姐離開,她也能活下來的幾率也非常渺茫。”
故事講到這里,許景昕忽然停住了。
他垂下眼,也不知是編不下去了,還是因為什么而卡住。
直到周珩抬眼看過來,問“怎么不繼續了,我正聽到精彩的地方。”
許景昕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低聲繼續“一個女孩子被幾個窮兇之惡的歹徒綁架,還會有什么好事發生。歹徒會估計她姐姐的分量,不敢動手,但對于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他們會無所顧忌。”
說到這,許景昕又一次安靜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周珩忽然笑了聲“以你見過聽過的案件來說,是不是那個女孩活下來的幾率已經幾乎為零了”
許景昕輕輕點了下頭“可她沒有放棄,她很頑強,也很聰明,很沉著。她自小就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脾氣,因為她沒有肆意發泄的環境,也沒有人縱容她。她對自己的處境也很清楚,沒有對其他事抱過期望,就只是想活下去,那是她唯一的訴求。而當一個人將目標降到最低,降到唯一的時候,做事就會更有針對性。”
“一個女孩,要和幾名歹徒勾心斗角,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她還是完成了。結果就是,她一身是傷的逃了出來,而她的姐姐則死在歹徒手里。她跑回家,雖然受到了家人的責難,可她也是整件事最后的知情者,因為那些歹徒在幾個月以后也死了。”
“這個女孩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還因此確診了精神分裂。她在醫院治療了很長時間,病情反復,一直沒有好轉,甚至將那幾天發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家人沒辦法,就只好將她送出國治療。”
“在后來那段時間,她的病情終于逐漸穩定,她身邊有很多人在照顧她,還有一個自小就認識的男孩,時常去探望。她花了幾年時間走出來,好不容易可以回國了,可她的家人卻告訴她,她要過正常的生活也可以,但必須以她姐姐的身份。”
說到這,許景昕終于停了。
他對上周珩的目光,自然清楚地見到她眼底激蕩暗涌的情緒,那些東西是無論她演技多好都掩飾不住的,而她也沒打算掩飾。
事情到了這一步,兩人已經捅破了所有窗戶紙。
她知道他的過去,而他也猜到了她的。
片刻后,周珩露出一抹笑容,帶了點苦澀,然后她輕輕拍了兩下手,說“很精彩的故事,聽上去也很順理成章。你之前說你有一些疑問,可我卻覺得,你已經都找答案了。”
許景昕緩慢地搖頭“其實還沒有。就好比說,這個女孩有很多機會離開那個家,可她沒有走,為什么”
是啊,她的確有很多機會。
在綁架之前,在放學之后,她就有無數次機會。
還有,從綁匪手里逃出來,她也可以一走了之。
又或者在歐洲養病期間,當她的病情漸漸好轉了,身邊又有程崎的幫助,她相信那時候的程崎一定有辦法將她帶走。
周珩吸了口氣,說“因為那個小女孩的母親死的不明不白,她是被人毒死的,而兇手至今仍逍遙法外,她的母親是唯一愛過她的人,她放不下這件事。”
原來如此。
許景昕先是一怔,隨即又問“那么這些年,她找到兇手了嗎除了找尋兇手之外,她留下來是否還有其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