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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走進病房,環顧了一圈四周,就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
她的目光落在此時已經昏迷不醒的周楠申的身上,見他蓋著棉被,臉色灰敗,一副將要不久于人世的模樣。
而她耳邊也跟著響起蔣從蕓的那句話總算是熬到頭了。
如今回想起來,連周珩自己都說不清,她和周楠申的父女情是從什么時候消失的。
那或許是被經年累月的勾心斗角和猜忌所消磨殆盡的,又或許是因為她母親的死,可能還有一些是因為她被當作棋子和工具利用了這么多年,心里的溫暖全都被透支光了吧。
然而令周珩意外的是,她本以為她會和蔣從蕓一樣,因為這一天終于到來了,會有一種松口氣的感覺,甚至會欣喜,會高興。
可是到了這一刻,當她已經在這間病房里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她的心境卻意外地沒有絲毫變化,甚至沒有波瀾起伏,和過去的每一天并無不同。
換句話說,就是這個人是死是活,都無法牽動她的情感了。
當周珩意識到這一點時,她有些意外,也有點困惑,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圣人,更沒有超脫到那個境界。
恰恰相反的是,她是個欲望和私念都很重的人,她還很貪婪,放不下的,想要抓起來的東西太多了。
可這一刻,她卻只剩下漠然。
周珩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
走廊里已經不見蔣從蕓,以她的性格來說,這會兒八成已經去慶祝自己恢復自由了吧,大概還會瘋狂購物,或者是其他發泄方式。
周珩就一個人在醫院里溜達片刻,期間也整理了思路,還給周家大宅去了一通電話,聯系上陳叔。
陳叔正在收拾周楠申的東西,不會兒就要送來醫院。
周珩聽著陳叔焦躁的語氣,無聲的笑了下,相比蔣從蕓和她,陳叔大概是那個屋子里最關心周楠申的人了。
當然,陳叔在周家待了這么多年,想必也會知道很多事。
周珩說“陳叔,醫院這邊有護工和護士照顧,你不用太擔心。家里還有很多雜事需要你來處理,我媽她你也知道,她好不容易解脫了,肯定是盡可能地把自己摘出去。所以后面的事,我還是要仰仗您啊。”
這話雖然是一貶一捧,卻也是事實,蔣從蕓的一言一行,陳叔都是看的最清楚的。
無論如何,蔣從蕓是主人,陳叔是管家,周家散了,蔣從蕓還能分到一筆財產,但陳叔卻會因此丟掉工作。
而這份工作不僅是待遇好,能握有一些權力,最主要的是陳叔在周家多年,對這份工作傾注了太多情感,甚至將周家當做他自己的家。
所以可想而知,周珩這話不僅點出了陳叔的分量,也算是對未來的一種承諾周家可以少了蔣從蕓,卻少不了他。
陳叔欣慰之余,也很快表明立場“小姐,你就放心吧。周先生前幾天跟我交代過了,我也答應他,無論將來發生什么事,只要周家有需要,我肯定會一直在。你有什么需要我辦的,盡管吩咐。”
周珩笑道“其實我現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陳叔忙問“是什么”
就聽周珩說“這件事就是,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像過去一樣該干嘛干嘛。我爸住院的消息一旦傳開,有些心懷二心的,勢必會在這段時間露出來,暗中搞小動作。我知道您眼睛毒,對下面的人了解也透徹,那您就幫我盯著點,有什么異動隨時告訴我。等忙過了這段時間,我會一起收拾。”
陳叔一聽這話,頓時間整個心氣兒都不一樣了。
原先他也擔心,怕周珩根基不穩,心志不堅,扛不起周家的分量,會做錯決定,會令本就走下坡路的周家,更加一蹶不振。
可眼下聽她這么一說,他又稍稍放了點心,起碼周珩心里是清楚的,也沉得住氣,還知道如何謀定而后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