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大街小巷都逐漸熱鬧起來,而文武百官早已在宮外等了許久之后而后魚貫入宮,顧亭勻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婦人家一個個起得也不晚,主母須得掌管一個家,而妾氏奴仆需要更早起來服侍主母。
但在顧家自然沒有這些事情,汪琬云晨起懶懶地用了早飯,繼而便把那紙船在手里把玩。
話本子里都說男女私會用紙船講話,說來倒是浪漫,可這只紙船卻似乎有些怪異。
畢竟他們二人自從成婚以來都未曾真的同房過,何況現在前院里還住了那個村婦,她越想越心中越是不舒坦。
昨日的那些死士都送了命,探子回來只說陳小九被扎傷了腿,但那村婦沒什么傷,被顧亭勻接回去了。
這口氣真是越想越難以下咽
汪琬云坐在那兒無意識地低頭看自己的指甲,她涂了嬌艷的紅色蔻丹,可誰又會來欣賞呢
若是沒了前院那個賤人,顧亭勻再怎么也只會到她這里來的。
而她汪家,從來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寧兒在旁邊小心翼翼地伺候,半晌見汪琬云忽然抬頭看向她“寧兒,你去讓人送信,就說我想念表妹了,請表妹來我府上玩兒。”
汪家位高權重,乃是因著許多因素,不只是汪琬云的祖父立下的汗馬功勞,也是因為她的一位姑奶奶是先帝最愛的一位貴妃,后來她的小姑姑是當今圣上的寵妃,她娘是大長公主的嫡女,而大長公主的另一個外孫女彭如月則是她的表妹。
這位自小最得大長公主疼愛的外孫女彭如月,性子比她還要驕縱,但汪琬云自認為比她聰明多了。
彭如月與當今天子幼時有過交集,也算是青梅竹馬,原本是要進宮的,可就是因著性子驕縱過份,失去了進宮的機會,因此看誰都不順眼,動輒打打殺殺的。
她們二人臭味相投,時常聚在一起捉弄旁人,算是京城有名的兩位驕縱大小姐。
在彭如月眼中,那個村姑必定算不得什么。
她汪琬云顧忌著顧亭勻的看法,彭如月可不會顧忌,汪琬云勾唇一笑,讓寧兒又拿來了紅辣椒,在眼底輕輕擦了一圈。
那邊彭如月本身就沒人喜歡與她一道玩,多數是她逼著旁人與她一起玩,此時收到汪琬云遞來的信,立即便坐著自己的馬車到了顧家。
她一路咋咋呼呼到了后院主房內,瞧見汪琬云一副低垂著眉眼眼眶發紅的樣子,詫異極了。
“你不是嫁了個俊美的探花郎么怎的成了這樣憋屈樣子”
汪琬云尷尬一笑,擦擦眼“快別提了,你倒是還有心來看我。我那夫君在老家有個相好,我松口要他接來做妾氏,他倒是接來了,可卻并未給她名分,日日膩在前院不肯來我這里。她不是妾氏,也不曾到我跟前見過禮”
彭如月驚了,繼而猛地一拍桌子,柳眉倒豎“你何時這般窩囊了這等賤婦竟敢踩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你今日莫要攔住我,我給她個顏色瞧瞧”
她立即便要往外走,而汪琬云立即假意攔她,可彭如月是誰攔得住的
最終,彭如月讓人給自己找了個風箏,那風箏飄到前院上空她便剪斷了線,接著那風箏悠悠地落到了前院屋頂上,被風吹著就往下掉。
彭如月直接帶人沖了過去“開門開門我要找我的風箏”
下人見著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彭如月的丫鬟便道“你們這些下賤奴才可知道我們姑娘是誰我們是大長公主府的我們姑娘是彭四姑娘”
下人俱都面色發青不敢言,這位彭四姑娘的事跡誰人不知
當初便是她打死了如今圣上的一個侍女,才無法進宮的,可即便是殺了人,因為身后有彭將軍與大長公主撐腰,也無人能奈何她。
下人們都烏壓壓跪了一地,心里權衡著顧大人與大長公主府的權威高低,那是顯而易見的。
彭如月得意一笑,帶人就往里沖,汪琬云趕緊再次“極力勸阻”“如月,你莫要亂來我夫君說過,這前院不能進”
彭如月冷笑“有什么不能進難不成那顧大人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我只是來找我的風箏罷了”
蘭娘今日身上酸軟,在屋中躺了許久,她心情煩亂,最終勉強起來用了點飯,而后與秋杏商議起一些事情。
她知道自己短時間內很可能走不了,顧亭勻已經放話不會讓她走,好好地商談只怕是沒用。
可一想到他一會兒去陪他的夫人,一會兒又來與自己親近,她就惡心地吃不下飯。
可處境再難,人總是要打算起來的,她在腦海里反復回憶起來自己聽到過的藥房的人說起來的那個藥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