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此時,兩淮鹽政更替,有人冒死告發前一任鹽政貪污受賄高達二十萬兩白銀,此事是密告,可不知道為何還是傳出來風言風語,因著那被告發的鹽政曾是汪栗的得意門生,這些年每次進京都要跪在宰相府門口給恩師磕頭。
此事似乎成了眾人敢怒不敢言的真相,縱然都知道汪家顯赫富貴不已,可誰敢去質疑
他們家底硬實,又得皇上賞賜無數,拔一根寒毛都夠普通人家吃上一輩子了。
可在幾日之間,兩淮鹽政一案連死十七個人,事情已經到了壓不住的地步。
眼看著皇上要派人前去徹查此事了,汪栗把顧亭勻喊了過去。
“我會舉薦你前參與查案,蘊之啊,老夫一向看重你,你可不要讓老夫失望啊。”
顧亭勻跪在地上,聲音平穩“蘊之明白。”
汪栗呵呵笑了起來“你與琬云遲遲沒有兒女,但我依舊把你當成我的半個兒子一般對待,這汪家的東西,往后也自然有你的一份。可你也要記得保重好自己,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享受不到嘍。”
顧亭勻抬頭看向眼前的人,那是像一座大山一般的人,他死死地壓在無數人的頭上,密不透風。
他可以隨意地處死許多人,他的女兒也可以隨意地欺壓男子,看上一個玩弄一個,玩死了兩個,也可以玩死第三個。
而如今,這是最后的通牒。
兩淮鹽案,他若是去了,生死未卜。
若他有本事替汪栗遮蓋下這件事,從此會成為這世上另一個讓人指著脊梁罵的人,若他沒有本事遮蓋下此事,要么替汪栗去死,要么被汪黨的死敵弄死。
顧亭勻回到自己府上的時候,汪琬云又在等他。
自打她腹痛難以治好之后便不太出來了,也有個原因是聽聞她娘與她父親新納的妾氏一事,心中煩惱,日日在房中發脾氣。
但汪琬云知道,父親母親是會為她打算的。
鹽案一事她已經提前知道了,此事來等顧亭勻,是胸有成竹罷了。
“夫君,自打成婚,你我頗多誤會。父親母親是希望我們舉案齊眉的,若是你不想去,我可以去求父親。”
只要顧亭勻來求她,她便可以去求父親。
顧亭勻安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汪琬云笑了起來“我是真的喜歡你,為了討好你我從未在你跟前說過一句重話。但我想你也知道,我曾經是如何對旁的男子的。我的耐心不多,我父親的耐心也不多,顧亭勻,你以為你的才華過人,容貌俊朗,便能讓我一直這樣低聲下氣么今日我們索性攤開來說,我們汪家是你斗不過的,你那個童養媳也是留不住的。顧亭勻,我等累了。”
顧亭勻冷笑一聲,什么也沒說,轉身便走。
汪琬云面色也冷了下來,提高聲音“你若是死了,我依舊能嫁個好男兒,這是我給你最后的機會。”
男人并未停頓腳步,只留著一陣風。
汪琬云咬咬牙“短命鬼”
她就不信他不怕死,他們能成親不就是因為他怕死,所以才答應的么
她且等著,他必定還會來求自己
上頭下令要顧亭勻一同查案的旨意很快就到了,第二日顧亭勻便進宮去了,皇上與幾位臣子商議了一會兒,單獨留下了他。
如鷹一般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顧亭勻,而顧亭勻跪在地上,從袖子里拿出來一份冊子遞了上去。
“皇上,微臣盡力了。”
三日之后,早朝之上,忠勇侯被皇上怒斥與人里應外合一手密謀了鹽案,而忠勇侯一家世代忠心,除了老侯爺與小兒子其余男丁皆戰死沙場,那小兒子才死不到三年,此時被人誣陷當場涕淚交加絕望之際便往柱子上撞了過去
此情此景實在是叫人憤怒,群臣憤恨,那些原本唯唯諾諾不敢發言,甚至有證據也不敢拿出來的人瞬間覺得唇亡齒寒,若是長此以往天下真的要姓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