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嬤嬤把顧亭勻傷腿的褲腿掀開之后,蘭娘當即吸了一口冷氣
方才路上彰武就說,他那腿是從城樓上墜落之后,又在路上顛簸了兩三個月,始終沒有好好醫治,所以才到了這種地步。
現下看去,腿上紅腫不堪,許多地方甚至都已經變成了紫黑色。
所以,他這些日子便是拖著這樣一條腿,日日過活著的嗎
蘭娘只看一眼便覺得疼,怎么都想不到,他這個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難道絲毫不怕疼的嗎
彰武痛心地說道“隨行大夫說,大人的腿已經廢了,往后這條腿是再不會好起來了。”
她嗓子發干,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半晌還是沒有忍住“你是他隨身護衛,為何都不勸著他些這是做什么呢京城那樣多的大夫,怎么就不能好好治了”
彰武不吭聲,蘭娘說完也就后悔了,她知道,顧亭勻怎么可能會聽彰武的話。
而顧亭勻這人,從前瞧著他聰明極了,如今才知道,他這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床上的人昏迷著,無論他是誰,面對這腿上這樣慘不忍睹的狀況,蘭娘都做不到熟視無睹。
她吩咐彰武去讓人弄更多的熱水與毛巾,決意給顧亭勻好好地處理一番他腿上的傷口。
可她也不能一個人在這里,她又另外喊了人,讓人去大門口守著,若是陸回已經來了,便喊他進來一道救人。
對他們而言,顧亭勻此時只是個可憐的需要救助的患者而已。
若是顧亭勻醒了,無論他說什么,做什么,蘭娘決計都不會再搭理。
可不知道為何,陸回今日遲遲沒有來。
而蘭娘就坐在床邊眼都要看花了,一直在給顧亭勻的腿上化膿處放血,清理傷口,直到那人疼得緩緩睜開了眼。
他如同歷經了很長的一場夢,痛苦不堪地醒來之后,便瞧見床畔坐了個人。
那人穿一身月白色裙衫,眉目溫柔,如一枝皎白梔子花,素手纖纖,正認真地給他處理傷口。
顧亭勻有一剎那,眼睛發熱,他抬手,疲憊地去抓她的衣袖,聲音像是孩子般高興。
“阿蘭,我又夢到你了。”
蘭娘一頓,她并不想與顧亭勻說什么多余的廢話。
可他腿上的傷還沒有處理好,她檢查了一番,顧亭勻這傷的確嚴重的很,旁的大夫或許是的確治不好了,但若是陸回肯處以援手,說不準還是可以有好轉的余地的。
而現下便是要把傷口徹底清理好,否則那枯肉在腿上留得久了,筋脈盡數都壞了,到時候骨頭長不好,一條腿便也就徹底壞了。
她不希望顧亭勻的腿壞了。
縱然他們從前那么多的糾葛,可她還是希望他過得好。
希望他榮華富貴,一世安康,但永遠都不再與她有交集。
她這一生,只要一個陸回便是了。
蘭娘不搭理顧亭勻,她只認真的給他清理傷口,而顧亭勻很快便發現了這不是夢境。
照看顧亭勻的嬤嬤上來給他喂水,顧亭勻勉強喝了些水,出神地望著蘭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