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霧氣在溪水兩岸浮動。
山谷青翠,雨潤煙濃。
草堂講臺之上,自稱蕭憶的贏瞐和南匡子對坐于素色案幾之下。
戴著青銅面具的丁婳肅立在她的身后,而南匡子身后站著的是田東。
臺下也座無虛席,除了在寢室養傷的蘇秦外,其余十四名學子早已洗漱束發,面貌一新,端坐在各自的竹席之上。
“山野簡陋,只有清泉一碗相待,還望蕭士子不要介意?”
南匡子稍顯歉意地開口道。
作為東道主,一無漿二無酒,他確實心中有愧,幸好對方說已經用過早膳,否則豆飯粟粥什么的真是拿不出手啊。至于狼肉如果端上去,人家定然認為鬼谷一門都成了一群茹毛飲血的野人。
“先生客氣。”贏瞐端起水,一飲而盡,用袖口擦了擦嘴,溫言笑道:
“此水清冽,似含山之靈氣,先生和眾位弟子能住在如此山明水秀之地,修心養性,真是令人羨慕。”
南匡子頷首而笑。
這個年輕人說話就這么中聽,他是越看越喜歡,既然他說羨慕這里的居住,自己何不趁熱打鐵。于是他溫和地問道:
“敢問蕭士子,可有師承?”
話里暗示有收他入門下之意。
“在下無門無派,四處游學,久聞鬼谷先生…哦還有南匡先生大名,所以不遠千里,特上山門,討教一二?還望南匡先生并臺下眾位弟子不要怪在下冒昧。”
“哪里哪里,士子一心向學,可喜可嘉。”南匡子笑道,轉目掃視臺下弟子。
“是啊,是啊,蕭士子客氣,如此好學不倦,令我等實在慚愧。”
一眾弟子紛紛發言,對這位遠道而來的帥哥表示熱烈歡迎和學習。
張儀摸著下巴,審視贏瞐,不知怎么的,從對方溫和語氣中,他聽出了一絲若隱若現的凌厲之氣。
這人絕非表面那么單純。
不過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或許是自己嫉妒他的風度翩翩,勝自三分。
……
贏瞐又和南匡子閑聊了幾句天氣以及云夢山的景致,又稱贊鬼谷一門親自下地干活,大有墨家之風,令人可敬。
正當南匡子笑瞇瞇聽著,如飲醇酒之時,對方話鋒突然一轉,朗聲問:
“南匡先生,在下有一問可否請教?”
“不必客氣,士子請講!”
“春秋伊始,天下有諸侯八百,而如今諸國卻已不到五十,百年以來,無數小國不斷被大國兼并,方今為秦、趙、韓、魏、齊、楚、燕七國爭霸格局,請問先生,你們鬼谷縱橫一派認為,如此亂世戰亂不休,來日何國最終能一統天下?”
此言一出,不僅南匡子捻須的手停在胸前不動,臺下弟子也是雅雀無聲。
沒想到輕聲細語間,對方就拋出了一個如此犀利弘大的問題。
好小子,南匡子咳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