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誰再敢勸阻本侯興建薛城,我就把他的舌頭割下來下酒!”
靖郭君田嬰用手重重拍在柳木案幾之上,讓座下近百位的門客個個縮起脖子緊閉著嘴,噤若寒蟬。
他們為了阻止靖郭君在自己的封地修建城墻,可以說磨破了嘴皮費盡了口舌,但得到的最終回應,就是這一句冷冰冰又殺氣騰騰的話。
首席門客呂文浩暗暗嘆息,眼前的主公田嬰,出身極為顯赫,乃是上代齊威王的幼子,是當今齊宣王的同父異母弟弟,可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要謹小慎微,夾著尾巴過日子。
熟讀春秋史書的他們自然知道,歷朝歷代以來,多少兄弟間為了爭奪王位,弄得腥風血雨反目成仇。
所以,聰明的王世公子,都會低調地守著自己的封地過日子,以免禍起蕭墻,而眼前這個靖國君,卻反而大興土木,為自己的封地修建城池,這豈非成了國中之國?一旦有心人告到齊宣王耳中,那將是一場無形的大禍。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作為田嬰的門客,他們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主公自尋死路。
可惜忠言逆耳,良藥苦口,無論他們怎么樣變著法兒苦口婆心去勸說,靖郭君田嬰依舊我行我素,執意要在自己的封地修建一座大城。
……
想到這里,呂浩文咬咬牙,還是挺身而出,對田嬰拱手道,“侯爺,老夫隨侯爺二十四年,請再聽老夫一席話,這城萬萬建不得,當今大王勵精圖治,已經不再沉迷酒色,昨日更是昭告天下,重新起用田忌和孫臏,齊國儼然有中興之象,在這個節骨眼,侯爺應該一動不如一靜,不要平地起風波。”
田嬰冷眼掃過去,直到對方額頭上出了冒出了冷汗,這才開口說道,“你們懂什么,正是因為田忌擔任了相國,本侯反而可以放心建城,因為我和他不僅是王室宗親,也是自至好友,有這層關系在,可以無憂也。”
他端起一杯蜂蜜,尖嘴嘗了嘗,眼神逐漸變得犀利起來,“呂先生,念你跟隨本侯多年,這舌頭就自己留著,不過要罰你6個月的俸祿。”
田嬰把裝蜂蜜的杯子往案幾上一摔,發聲道,“不要挑戰本侯的耐心,若再有人敢出聲,我也不要他的舌頭,只要把他丟進油鼎里炸一炸。”
說到這里他即刻吩咐,在大廳之外的空地上,支起一個青銅大鼎,倒了七分滿的油,加了十分的柴火,在眾人驚懼的眼光中,將柴熊熊燃燒起來。
大廳內一片寂靜,所有的門客都保持沉默,仿佛真被割了舌頭的一般。
……
靖郭君田嬰舉手輕撫著自己的發髻,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正在這時,負責守門的軍衛,快步走了進來,上前稟報道,“啟稟侯爺,門外有個叫海大魚的士子求見。”
海大魚?田英皺起眉頭,在印象中他不認得這個人。
又看向廳中門客,眾人面面相覷,皆是一頭霧水。
“他求見本侯有何事?”田嬰彈彈衣角上的灰塵問道。
軍衛在田嬰嚴厲目光注視下,戰戰兢兢的回答,“他說聽聞大王修建城池,說是來提前吊唁侯爺的。”
什么?
田嬰騰地站了起來。
坐下的門客一片心驚肉跳,心里也在暗暗佩服,顯然這人也是來勁說侯爺不要修建城池的。
田嬰重新坐了下來,怒極反笑,“好,好,你快去把那個士子請進來,本侯要仔細想看看他是不是銅頭鐵臂?這口油鍋能不能炸爛他?
……
軍衛戰戰兢兢地下去之后,不一會兒領進來一個面色憨厚的年輕人,不過從他寬廣的額頭和平靜的舉止上,怎么看都覺得應該是智商在線。
“海大魚參見侯爺。”這年輕人對坐上田嬰。拱手施了一禮。
田嬰上下打量了蘇秦一眼,帶著笑問道,“聽軍衛說,你是來吊唁本侯爺的,給你一句話,說出你的理由,說錯一個字,本侯就讓你在油鍋里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