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男孩被蘇秦領入大廳這一刻,現場的氣氛立刻為之一靜,有門客輕輕吐了吐舌頭,又在默默吞咽口水,而作為首席門客的李文浩卻是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不忍之色。
顯然他們都知道這男孩是誰。
小男孩靜靜看著靖郭軍田嬰,而田嬰也在靜靜的打量他。
幾分鐘之后,田嬰收回目光看向蘇秦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說道,“蘇大夫,你這的確是一份厚禮。”
又掃視一眼座下門客,“你等若沒有其他事的話,就先退下。”
眾門客起身,對田嬰欠身之后紛紛離去,刻意落在最后的呂文浩走了兩步,突然回轉身拱手對田嬰說道:
“侯爺……”
靖郭君田文眼睛一瞪,讓他下面要說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蘇秦對忠心耿耿的老先生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指指男孩又指指自己,他這個動作很快,田嬰并沒有察覺,卻讓呂文浩凝重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對蘇秦屈身敬了一禮,然后仿佛年輕了十歲,邁步走了出去。
……
等眾人走了之后,田嬰大馬金刀的坐在主席上,淡漠對小男孩勾勾手,“走近點,讓本侯看清楚你。”
小男孩仰頭看向蘇秦,蘇秦微笑著松開牽著他的手,鼓勵他過去。
小男孩咬著牙慢慢的走上前去,步子雖慢,卻透著一股銳氣。
“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田嬰等他停下腳步之后,問道。
“你是我爹。”小男孩說道,目光中透著說不出的愛恨交織。
這個爹字讓田嬰的眼神本能地蕩漾起一絲柔情,卻很快消融在冰冷的嘴角上,他又問,“你還知道什么?”
“”你想殺我。”小男孩語氣平靜的說道,眼眶已有淚水在打轉。
“那本侯為什么要殺你?”田嬰冷冷地問,沒有去看男孩眼角的淚水。
“我娘告訴我,因為我是5月生的,而侯爺說5月生的孩子,長大會和門戶一樣高,將來會害了父母,所以生下后,侯爺叫娘親把我掐死,但娘親舍不得,隱姓埋名,帶我躲到了鄉下。”
小男孩說這話時,語氣平靜得就像在說著一個陌生人的故事,但全身都在發抖,緊握著雙拳。
蘇琴扠開五指,蒙住了自己的臉,好遮掩一頭的黑線,5月生的孩子會害了父母,這古人怎么會迷信到這個地步?他哭笑不得。
……
父子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靖郭君田嬰這時候沒有再看這個以后會害了自己的所謂兒子,而是看向蘇秦問道,“蘇大夫,你把這孽子領過來,究竟是什么意思?”
蘇秦正想開口,卻見小男孩突然握緊雙拳上前半步問道,“侯爺,請問人的命是上天給的還是門戶給的?”
田嬰目光重新回到他臉上,發現這小家伙眼睛還真是又黑又亮,應該和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這讓他一時失神,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問題。
“如果人命是上天給的,那么我的命就是來自天意,侯爺又擔心什么呢?若我的命是門戶給的,那么我以后若真的長得像門戶一樣高,那侯爺只要再把門戶加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