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娘抬起頭,瞇起眼睛。
這雨公山山勢雖然不太高,但坡度頗為陡峭,胡大娘轉過臉看衛婉娘,上下打量著,撇嘴笑道:
“丫頭,老娘要上山看看,你這小身板,估計走兩步就會累趴下,你在這里守著這兩匹馬,老娘去去就來。”
她的話音剛落,衛婉娘擼起袖子,牽著馬一言不發的往山上爬去。
胡大娘嘿的一聲失笑,這丫頭還挺倔,雖然她鼻子抽著氣,但心里卻對這丫頭暗暗喜上一分。
山路果然難行,尤其是下了雨的山路,更何況還牽著一匹馬。
這樣牽著馬上山,對于一個胡大娘眼中弱女子而言,可謂苦不堪言。對衛婉娘的體力和意志都是極大的考驗。
隨著山勢越來越陡,在前方帶路的衛婉娘幾次都跌坐在地上狼狽不堪,跟在身后的胡大娘哈哈大笑,一路上不停的對她冷嘲熱諷,什么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這二門不邁大門不出的,腳丫子就是精貴,諸此之類譏諷衛妮娘。
不過令她頗為驚訝的是,這小姑娘臉色如常,看不出有半點惱羞之色,回頭望向她時,居然帶著歉意的笑容。
胡大娘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恥笑人家,心里對衛婉娘又增加三分好感,這丫頭年紀輕輕,居然有如此定力和涵養,不愧為商鞅那老家的女兒!
端的是大氣!
……
沿著腳印,在半個時辰之后,終于來到半山腰深處那一處嚴棟的墓地。
這時林中,云霧漸漸散去,頭頂上有了朝陽的光輝,一抹斜陽射在墓碑之上,看得衛婉娘神情恍惚。
她呆呆看著墓碑,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嘴里輕聲喃喃道,“嚴叔叔,叔叔……”
撲通跪了下來,手扶在墓碑上發出無聲的哭泣,看見她肩膀劇烈的聳動著,胡大娘伸手想過去攙扶,又最終把手縮了回來,嚴棟這個人,當初朝庭抓捕自己丈夫時,正是此人領的頭。
“死得好!”她心里狠狠想著。
不過眼見衛婉娘哭得如此哀切,她也不知不覺紅了眼睛,用滿是老繭的手胡亂在臉上揉搓著,終于嘆了一口氣,將衛婉娘從地上扶了起來。
“時間不早,我們趕緊找你爹!”
她扶起衛婉娘說道,衛婉娘擦了擦眼淚,再次對嚴棟墓碑盈盈一拜,這才含淚轉身,牽馬跟在胡大娘身后。
不久之后,循著蹤跡,兩人來到了溪水旁邊,源頭和下游都走了一遍,一個時辰之后回到了原地。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都在問對方,這些人都去哪里了?
沉吟了半響之后,衛婉娘突然開口說道,“大娘,這里估計至少來了三批人馬,在這溪水里全都沒了,我爹他們是不是鉆到水潭里去了?”
胡大娘哼了一聲,“那個水潭一只眼睛都能看完,哪里能躲人?丫頭,整天躲在閨房里,腦子就是簡單!”
衛婉娘被她搶白了一頓,嘆了口氣,只好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