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姣感覺李承度有些怪怪的,眼風掃去,他仍在幫她晾烘衣物,一件件圍在火爐旁,動作不急不緩。可憑她的直覺和對李承度的了解,總覺得他此時不對勁。
“李承度”她湊過去探腦袋,好奇端詳他的神色,得他微微一哂,拍拍腦袋。
他問“怎么”
唔好像也如常。扶姣道“無事,不過方才和你說的蕭敬,不準罰他,他是聽我令行事,忠心不二,若要罰他,我不同意。”
李承度嗯一聲,回身慢慢擦干手,依舊很淡然,“軍有軍規,我曾嚴明寧川和蕭敬,無令不得出武陵。如今蕭敬違令,雖未釀成大錯,但若不罰,未免不能服眾。若是今后他人效仿,有一就有二,長此以往,軍中便失了法紀。”
他將道理分析得清楚,扶姣也不是真正胡攪蠻纏的人,聽罷若有所思,“確有道理,可是他的過是因我而起,我還曾允諾過絕對會賞他,你如今卻要罰,那我豈非成了言而無信之人”
她很苦惱的模樣。
李承度莞爾,“各行賞罰,互不干擾,郡主不必擔憂,他明白的。”
說罷,已經回到一方小桌旁,對著縮略的洛陽圖鉆研。
桌上燃起燭火,暖光融融,映出他認真的眉眼,才清理過胡茬的面龐格外清朗。
扶姣一般是不會在這時候打攪他的,聽過這番話后,在原地思忖片刻,將李承度方才的神態和話語回憶了遍,忽然明白什么。
她走去擱在他肩旁,歪著腦袋問道“李承度,你是不是不高興”
大概是女孩兒天生自帶的第六感,縱然李承度表現得再自然,她還是隱有感覺,而扶姣向來是不會掩飾疑惑的。
小郡主這樣執著,不得到滿意的答案,定不會放棄。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李承度偏首對上她的眼神,頷首道“確實有些。”
“嗯”她頓時像只好奇貓貓,瞬間拱進了他懷中,自然而然就坐在了大腿上,被他用臂彎護住,追問道,“為何呀”
唇畔浮現笑意,李承度便是當真有些不悅,也在她這一連串小動作下消散了。
事實上,他只是有絲絲不愉而已,這點不愉無關身前的小郡主,而是知曉自己的珍寶被他人所覬覦的點點獨占欲作祟。
這是人之天性,李承度不欲拿這點發作,更不會因此去針對蕭敬,本來過會兒就能放下,但沒想到她會察覺。
“蕭敬心悅你。”將發絲挽至她耳后,李承度平靜道,“郡主知曉嗎”
扶姣下意識“啊”了聲。
她當真沒發現。
大概是當時尋李承度心切,所以她根本沒有細思為何蕭敬會應下她這堪稱驚世駭俗的主意,更無暇關注路途中的點點相處。在她看來,蕭敬效忠于她,那是理所應當的事。
被李承度一點,才發現似乎真的有那么點不尋常。
不過她絲毫不心虛,明月郡主曾經的愛慕者不知凡幾呢,“你醋了嗎”
顯然,她對李承度的反應更感興趣。
李承度很坦然地頷首,“若說毫無感覺,我便不是男人。”
“不過。”他道,“蕭敬是誠善之人,守本分,知進退。得遇郡主這般女子,心生慕艾也怪不得他,所以,我只是不悅而已,并不會挾私,郡主放心。”
一句話,既大大夸了扶姣,又表明心意,聽得她極為滿意,本來還想著醋性大發的他很難見,現下又覺得,這樣冷靜自持的他,好像更吸引人。
這大概就是聰明人的魅力。扶姣想,她好像更喜歡他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