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爐散出一股淡香,暖氣四溢,冷雨瑟瑟的秋夜被隔絕在外,扶姣躺在柔軟的衾枕中,本是在安靜聽奶娘哼曲兒,不知怎的,又睜開眼來。
她有一雙極為出色的眼眸,似潺潺水色中泛著墨色明珠,嬌眼如波入鬢流,很是靈動,連生氣時都帶著一股嬌憨的意味,更別提她占盡父母相貌優勢,天生姝色。因此她驕縱時,帝后都常常不以為忤,反而憐愛。
奶娘看著看著,就不由想起小娘子幼時的可愛模樣,生出萬般柔緒,“小娘子又不困了”
“困。”扶姣道,“但不想睡。”
奶娘笑,“婢不會走,娘子放心歇罷,小廚房隨時備著,餓了再起。”
扶姣往她懷里倚了倚,哼哼唧唧的。
雖說是要成婚了,可她也不過才及笄三月,舉止作派仍透著嬌稚,渾然沒有半點成熟,奶娘既覺得本該如此,又忍不住道“再過幾個時辰,小娘子就要嫁為人婦,可不能再如此了。”
扶姣不解地望了過來。
“成了世子妃,是要照顧世子、操持府務的。哪能再像現在這般朝人撒嬌,屆時小娘子可要被笑話。”
扶姣不滿地輕哼,“府務有管事,還有仆婢,世子自己沒有手腳么,還得我來照顧”
奶娘忍笑,“婢現下說了,小娘子也不知,待過了明日總會明白的。”
扶姣不以為意,沒放在心上。
賜婚時舅母就和她說過,會為她建一座郡主府,待她大婚后親自去選地方。
等她住進郡主府,日后心情好時就傳世子,不喜歡就把他拒之門外,該如何,還不是她說了算。
如此想著,扶姣無聲彎彎眼眸,總算有了點高興的感覺。
子時方至,后半夜淅淅瀝瀝的秋雨就停了。
長公主府燈火通明地準備大婚事宜,整條街及巷外都亮如白晝,箱柜堆砌了滿地,青墻邊猶殘水霧,沾濕了來往仆役的衣衫。
角門處,木栓被人抬起,小門發出吱嘎一聲輕響,敞開半邊,剛好供一人通過。
一道身影拾階而上,迎著朦朧燈火,微微佝身邁入門內,斗笠下方滴落的水珠隨行一路蜿蜒,直至廊下。
等候多時的管事不由自主地往此人身后探了幾眼,詫異無比,“只有李侍衛一人嗎”
此人頷首,伸臂微抬斗笠,燈火下露出一張清俊的青年面容,目光清銳,若寒冬碎冰的湖面,略帶寒意。
他身著藏青窄袖勁衣,腰配長劍。雖身形高大,行走間卻不見沉重,足下輕逸,氣息平穩,絲毫看不出已經夜奔多日。
“郎主令我攜禮代歸。”他道,“雍州戰事吃緊,主將實在抽不出身。”
管事忙道理解,“累李侍衛跑這一趟,不過如此也好,因郎主無法歸府一事,郡主近日興致都不大高。李侍衛得郎主器重,以前又與郡主熟絡,有你在,郡主也能寬慰許多。”
青年嗯了聲,隨他往里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耶,時隔近一年終于又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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