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了聲,扶姣不解,“阿父要它做什么,他又不能用來批改奏折,就算用璽印下道圣旨,也沒人承認啊。”
“也不止這點用處,還是先收著為好,被人撿去易成禍事。”
這話有理,扶姣不情不愿地應聲,李承度已站起了身,隨意一立就擋去了大半光線,松般英挺,他道“郡主品性高潔,可視玉璽如無物,但并非人人如此,下次還是不要輕易將此事告與他人。”
“我知道的,你當我傻么”扶姣仰起腦袋瞧他,神情里很有幾分自傲,“當然是知道你可信才和你商量,尋常人才不會呢。”
興許覺得自己慧眼如炬,她絲毫沒把李承度的勸告放心上,讓他微微笑了下,“承蒙郡主信任。”
說完轉身往外廳去,忽又回頭,“郡主覺得麻煩,不如讓屬下保管此物。”
這話再合扶姣的意不過,她還覺得玉璽在包袱里面占了首飾的地,忙把東西遞去,并提醒他不能塞懷里,容易咯著她,李承度應了聲好。
眼看著他身影轉到落地罩后,猶映出隱約的輪廓,扶姣在床榻上打了個滾。譬如閨中小娘子聊心事,聊得多了自然就親近,眼下二人擁有共同的秘密,讓她也感覺似是覷見了李承度掩在平靜湖面下的一點真實。
深秋的天亮得晚,檐上懸的不知是夜雨還是露水,滲出的縷縷寒意叫客棧開門的小二打了個哆嗦,搓搓手暖和,緊接著后廚也生了火,忙碌起來。
動靜不至于鬧著上房,但扶姣仍嬌氣地皺起眉頭,在被窩里哼哼唧唧,察覺有人進了內室,還當自己在家,“奶娘,好吵啊”
李承度也清楚她習性,索性在外已經同屋留宿,這時候再講那些繁文縟節也沒意義。先行洗漱后他擰來熱巾,給扶姣擦臉拭手,慢條斯理極有章程,并不因這些瑣事而敷衍,垂眸的樣子極為專注。
小女孩兒折騰人的方法很有限,早先她看李承度不順眼,使過最壞的手段也不過是聽說他吃不得辣,故意擺了一桌辣菜喊他同食,見他渾身通紅的樣子又慌忙地請來醫工,在李承度眼底都屬玩鬧罷了。所以在扶姣心底以前自己待李承度很兇很不客氣之類的想法,在他這兒卻截然相反。
初初遭逢大變的日子,他尚沒習慣,倒是她讓他的浮躁變淡,慢慢定下心來。
他服侍得舒服,扶姣更不想起,手縮了回去,僅露在外邊兒的小臉睡得粉撲撲,很是無憂無慮。
穿衣卻是不便了,李承度將她昨夜選好的衣裙取來,喚了幾聲,讓扶姣不耐煩地翻了個身,須臾又翻回來,閉著眼睛就張手,“奶娘抱嗚哇”
她被甚么東西冰了臉,倏得睜開眼卻甚么都沒瞧見,唯有青年恭恭敬敬地立在床前,“朝食已經備好,用過就該啟程了。”
扶姣睜著眼呆了會兒,有點懷疑方才是不是做夢,轉眼李承度已經自覺出了外室,一陣食香飄入,肚腹空空的感覺傳來。
確實得祭祀五臟廟了,她不得不起身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