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這樣的想法,扶姣更坦然地接受李承度的幫忙,由他半扶著,走出了內室。
她睡了大半日,如今已至戌時,天光散盡,艷陽余溫亦隨之無存。
甫一走到門邊,冷氣撲面而來,讓扶姣瞬間打了個小噴嚏,努力搖頭,示意只在屋內走。
李承度本就沒想帶她出去,是她非要湊去外邊看看,便將人帶了回去,繞著桌椅家具慢走。
扶姣不是能安靜的性子,即便如今口不能言,走路都需人扶,依舊能用豐富的神色來提問。幸而李承度領悟力絕群,無需她重復太多,就把她最想知道的事一一道出。
李承度道,趙云姿從小吃慣了藥,對軟骨粉適應性比她好些,但這兩日也需在閨中休養,不得外出,她們倆若要相聚,只能等雙雙痊愈。
他還道,趙渚不會再追究趙鳳景之事,與之相對,是他明日將會在王六的手中成為趙四郎,同趙渚一起迎接五日后的徐淮安。
“李家兄妹”隨之離開趙家,扶姣則可以恢復真容,對外就說是趙渚的遠方外甥女。
扶姣聽得好奇不已,一日的時間,李承度居然就完全說服了趙渚,話術當真有這么厲害,空手套白狼嗎還是直接威脅了趙渚
“本是要多費些力氣。”李承度道,“但有一人幫了大忙。”
是誰扶姣眨眼。
“明月商行的管事,劉嶺,他是那位少東家的父親,前來尋我求證郡主之事。”李承度道,“還要多虧郡主,若非有明月商行在場,趙渚看出他與我們關系匪淺,此事不會這么順利。”
那是當然。扶姣得意地翹尾巴彎眸,眼中的大意是我就說了罷,跟著我準沒錯。
其實若非李承度提起,這些日子在趙家玩得愉快的她,幾乎差點忘了自己還曾往明月商行走過一遭。
“今日劉嶺只是來找我詢問幾句,等郡主痊愈后,還要親自再去一趟。”
扶姣頷首,這是必須,她還記得舅母說過,光有小印沒用,一定得她親自持印前去,他們才會認主。
她看著角落的燭臺,不知不覺間,走了七八圈,感覺已經用盡了力氣,便原地一頓,示意不想再走了。
屋內只那么點大,即便七八圈也沒多少路,且她大部分時候還是在依靠李承度的力量行走,這時候純粹是懶散的性子發作,不想動彈罷了。
李承度道“一刻鐘都沒到,再走會兒。”
扶姣充耳不聞,在屏風前不挪步,好似在欣賞那錦簇繡花。
她若堅持,是很少有人能勸的,李承度沉吟片刻,故意夸大道“若不走動,恐怕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好。”
那有什么。扶姣想,反正有他在,又不用擔心,況且時間久些,也挺好的呀。
她深覺自己很體貼,腳釘在了原地,無論李承度如何勸誘都不聽,即便拿出新制的糖果,也只是勾得她多走了半圈而已,還要作出蔫巴巴的可憐模樣,活像李承度在逼迫她。
眼見她選擇性失聰,說幾句才稍稍動彈一下,李承度也沒有辦法,最后道“那就明日再走。”
本該如此嘛。扶姣想,她現在是個病人,當然要以她的心情為準。轉瞬間雙眸恢復神采奕奕,又讓李承度給她讀書。
人的惰性大概就是這樣被養出來的,扶姣起初還覺得渾身無力很不方便,但被李承度貼身仔細照顧了兩日后,就立刻改變了這種想法,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實在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