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的身影,扶姣有一瞬間愣住,下意識后退了幾步,不過想想李承度,又覺得也沒有那么可怕。
沈崢沒說話,抬手扶起了一方小凳,撣去灰塵,又用布擦了擦,朝扶姣那邊放去,很是好脾氣道“郡主砸累了,不妨坐下歇一歇。”
情緒始終如一的人最可怕,因為你不知他什么時候是真正的心情好,什么時候又處于怒火中。沈崢就是這樣的性子,總是笑瞇瞇的溫和面容看似容易卸下旁人心防,在扶姣看起來卻是個十足的笑面虎。
她沒有坐,繃著臉很不高興的模樣,兇巴巴道“你最好快點把我和阿兄放了,不然馬上就會有十萬大軍壓來,到時你想跑都來不及。”
十萬大軍。沈崢琢磨了下這個數字,微微一笑,暫未回答,而是反手拿走小凳,“既然郡主不要,那我就先坐了,奔波一日,確實有些累。”
說完,他一撩袍落座,還順手將那幸存的一壺茶倒出,不緊不慢地啜飲,問扶姣,“郡主可也要來一杯”
扶姣狐疑地看著他,摸不透他的目的,但折騰這么久,確實也渴了。
她想了想,干脆點頭,頷首讓沈崢幫自己倒茶,一杯不夠就再伸手,理所當然等人服侍的模樣看得沈崢分外好笑。
猶記二人大婚那一夜,他將這位小郡主從府中帶入皇宮時,她還是很怕他的,稍微一嚇就成了小鵪鶉,如今再會膽大了許多,竟能昂著腦袋支使他了。
是已經忘了那夜,還是有什么人給了她底氣和膽量
見她連喝三杯都意猶未盡,沈崢干脆讓人再上一壺新茶,同時傳了些飯食,同扶姣道“一起用些飯,郡主應當不介意罷”
扶姣沒反對,反正也是在他的地盤,自然由他做主。
營中不比其他,深夜能做個三兩小菜已是不易,不過好在手藝不錯,看起來并不寒磣。
在沈崢的盛情邀請下,扶姣也勉勉強強拾筷,吃了幾口點心。
一刻鐘后,沈崢指腹擦過杯沿,道“當初聽了扶侯放出的消息,沈某真當郡主出了意外,兀自神傷許久,如今見郡主安然無恙,也算是放心了。不過,郡主怎會出現在臨淮郡中”
“閑來無事到這游玩,不行么”反正不知他的想法,扶姣眨眨眼,跟著胡扯一通。
她握著銀筷,看起來是無意識地把玩,下一刻突然抬手朝沈崢面上擲去,被他輕松躲過,并握住了她的手腕。
看出她袖中的機關,沈崢慢慢抽出那把極短的匕首,端詳了片刻,搖頭道“匕首這么危險,不適合郡主。”
將匕首輕輕一丟,丟出了帳篷。
小小偷襲失敗,扶姣也不沮喪,她當然知道沈崢的厲害,但不妨礙她的努力,萬一他心神懈怠就成功了呢。
于是接下來沈崢還沒說幾句話,就頻頻遭到“暗算”。
沈崢看起來是想和她認真交談的,在她幾次三番的小動作下,不由輕輕嘆了聲,“我本想禮待郡主,好好敘舊一番,但郡主若再如此,恐怕就不得不冒犯了。”
他故意嚇唬,聲音也沉了下來,出乎意料的是扶姣依舊不怕,哼了聲,“你也就能欺負我了,有本事就放我走,和別人光明正大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