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場景轉瞬間就發生了大變化,山莊還是那個山莊,屋子依舊是那個素雅的屋子,只是房間中的人變得大不相同,難以想象這些人已經肉體腐爛,白子濯甚至能夠清晰地看見無數白蛆在蠕動,空氣里也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腐臭味。
這場景大抵能讓涉世未深的年輕人直接吐出來。
白子濯渾身頓時寒毛倒豎,倒不是因為這恐怖的場景,而是莊主夫人頂著腐爛到看不出原貌的臉,正在十分氣憤地說著什么,臉上好幾條蛆隨著她說話的動作掉了下來,這可比單純的腐肉嚇人得多。
白子濯最后將目光放在莊主身上,看起來大腹便便的莊主此時竟是莊內所有人中看起來最正常的一個,他擁有著正常的身體,但他的身體旁邊竟是有無數的蛛絲正黏著他身體的多個部位。
修行這么多年,白子濯不可能看不出來莊主已是一個將死之人,身體還被什么東西吸著最后的一點生機。
季玄悠揚的笛聲在達到一個高潮之后驀然停止,將白玉笛從唇邊放下,季玄對著眼前場景適應良好,唇邊還帶著笑,“瞧,小小障眼法罷了,看來白道友還有待提升。”
白子濯用一種格外艱澀的語氣道“我倒是希望從未瞧見過。”
莊主盯著自己夫人的模樣,以及身邊奴仆那身上掉蛆的恐怖模樣,擦汗的手擦得更勤了。
“夫人。”莊主勉強叫了一聲。
夫人還在指責白子濯就是不想幫忙,還專門找了人一起來欺瞞戲弄他們。
“夫人。”莊主又叫了一聲,猶豫片刻,到底是克制住害怕,拉住夫人的手,給了曾經的嬌女子現在的腐爛身體一個擁抱,他沉聲道,“夫人,別說了,其實你早就死了,而我也要死了。”
“夫,夫君。”莊主夫人拍了拍莊主的肩膀,安撫道,“你不要害怕,這只是這些修士的小手段,障眼法,讓我們以為我們真的死了。”
“夫人,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正常,十多天前我就發現你滴水未喝,一開始我只當你太過于驚慌害怕,好言安慰,讓你多吃點東西,可你每每滿口答應,然后眼神渙散地把東西都倒掉了,然后騙我你已經吃了,再后來我索性也不吃了,把以前購買后閑置不用的辟谷丹拿來充饑。”
“你總是讓我覺得你是活生生的人,又覺得你只是一塊行尸走肉,我很害怕,夫人,我很害怕。”
“夫君,沒事的。”莊主夫人嬌媚的聲音放得很軟,輕聲安慰著對方。
“我想找御劍門的仙人來幫忙,我想救你的,可是你總會告訴我是妖獸入侵我們山莊,最近山莊不太平,讓我不要亂跑,我記得的,我記得我是想找仙人幫的忙不是這個,可我后面忘了,忘得干干凈凈,還與你一同等著仙人過來除妖,第一個來我們這里的小道君不是嫌我們這里窮酸,妖獸不好除才走的,他是,他是被你最喜歡的曇花給吃了,從未開過的曇花那天開花了,開了好大好美的一朵花,花把人吃了,血好多,好多,把花都染紅了。”
“現在,我也不會感到饑餓,為夫上一次吃辟谷丹還是在三天前,撐不到的,辟谷丹撐不到這個時間,看來我也要死了。”
莊主顛三倒四地說著話,把懷里的人抱得更緊,哪怕那只是一具已經腐爛到長蛆,散發惡臭味的尸體。
“原來竟是這樣嗎”
莊主夫人停止了一切的反抗,季玄說這話她可以不信,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們,可當說這話的人是自己的夫君時,她卻近乎盲目的相信。
真正的深情,互相喜愛的人能有幾個,這近乎悲催的小夫妻讓白子濯覺得心里挺不是滋味,想要幫忙,卻又發現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白子濯轉頭去看季玄,只見季玄沒事人一樣,還悄聲對著他旁邊的黑衣男子說了一句,“不太對。”
“是不太對。”那黑衣男子點頭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