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爺在上,不肖弟子越無塵今日,卸下宗主之職,寧受道宗刑罰處置,自罰逐出師門,此后再不踏入道宗半步,所行所為,同無極道宗再無任何關系。一切過錯皆是越無塵一個人的錯。”
“是弟子有負蒼生,有負師門,有負師長。”
“今日,便來請罪。”
越無塵恍惚想起了當初的林景。
曾經林景也是這么跪在殿下的。
那時林景一定很委屈吧,居然連師尊都不肯站出來維護自己。
越無塵緩緩解開了衣袍,只剩下一身純白的里衣,他的腦海中清晰無比地浮現出當年林景受刑時的種種。
一五一十學著林景的樣子,將脫下來的道袍疊放整齊,之后將長發捋過身前,完全露出后背。
越無塵跪得很直,不容置喙地同玄真長老道“還望師兄不要對我手下留情,這些都是我應該受的。”
玄真長老仍舊是不忍心的,他又不是鐵石心腸之人,怎么忍心對自己的同門師弟下手。
可祖師爺的靈位在上,道宗的門規在上,對任何人都不得例外。
包括越無塵。
小景姍姍來遲。
待他去時,天色已晚,太陽西沉,落日熔金。
晚霞稀疏地落至他的眉眼間,顯得小景的容貌越發明艷動人,五官清晰端正。
“你們快看那是不是常軒”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率先發現了小景的存在。
眾人紛紛轉身望去,便見一襲白影,緩緩從遠處行來。
“好像真的是常軒,他居然獨自一人回來了,還穿著一身白衣”
“真的是常軒,就是他,沒有錯但他為何回山不穿道袍”
“你們有沒有覺得,常軒穿白衣的模樣,有些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見過”其中一個弟子喃喃自語道。
也不知是誰壯著膽子道“有些像當初的林師兄,林景,林照影”
此話一出,眾人的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了當初林景的身影。
望著從遠處緩步行來的常軒,有那么一瞬間,兩道身影緩緩重疊了。
敏言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上前幾步,滿臉欣喜道“小師兄你總算回來了,你沒事便好,平安便好,我現在就去殿中通傳”
“不必了,我此次回來,并非是向道宗請罪的。”
小景抬起右手,攔住了敏言,面無表情地道“我來此,是有一件非常重要之事,一定要當著眾多山中弟子,還有長老們,以及在祖師爺的靈位面前說清楚。”
敏言道“小師兄,你受的委屈,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你放心,師長們會秉公處理,決計不會讓小師兄憑白無故受委屈的”
小景搖了搖頭,他已然不想再提關于林劍山莊的任何事情了。
現如今,他只想和越無塵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等了斷之后,小景也不想再留下此地。
他會帶著羅素玄的尸骨,回西鳳山去。
從今往后,在西鳳山歸隱,再不問凡間俗事了。
敏言有心想再說什么,忽聽轟隆一聲,原本緊閉的殿門,終于從里面打開了。
眾人下意識尋聲望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道鮮紅的人影。
并非穿著紅衣,而是身上的白衣已經完全被鮮血染透了。
越無塵披頭散發,滿頭的白發鋪在了背后,也染上了不少血跡。
鮮血仍舊順著袖管往下滴落,腳下踩過的地方,一片淋漓的血跡。
“這這是宗主”
也不知道是誰,失聲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