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年輕的時候長得頗有幾分姿色,才引得柳清菡原身的阿瑪在原身額娘去世不過三個月的時候,就娶了胡氏,哪怕現在胡氏已經年老,臉上的皺紋層層疊疊,頭發也黑白參半,還是能依稀看出她年輕時的幾分影子。
雖是請安,可胡氏的態度不甚恭敬,甚至抬頭直直對上柳清菡的視線。
柳清菡瞧著胡氏有些陰冷的目光,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心驚膽顫的感覺,那種感覺,并不是她自己的,仿佛像是原身本就有的恐懼感。
一時間,被柳清菡壓制在內心深處的記憶,突然之間如浪潮般翻涌而出,在進宮之前,原身的回憶,都是吃不飽穿不暖,動輒就被打罵,直到入宮后,才極力的忘卻這些不好的事情。
柳清菡被原身記憶影響,一時有些愣神,面色也不大好。
皇后神色悠閑的欣賞著柳清菡的失態,紅唇輕啟:“淑貴妃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是見了額娘太過高興,連叫起也忘了”
胡氏聞言,忙抹了兩把淚,滿臉慈愛,聲音哽咽道:“自從淑貴妃入宮后,奴才和家里人便從未見過淑貴妃了,仔細算來,也有二十多年了。”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可落在宗室命婦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淑貴妃得寵,眾人皆知,且宮中規矩,哪怕不許嬪妃隨意召見母家,但淑貴妃兩次生子,若是有心,于情于理,也該召見一番,聊表心意。
可現在,她們聽著這胡氏的意思,怕是淑貴妃很不待見自己母家。
只是,再是不待見,二十年不曾召見,難免有些心狠,也有些不孝。
那些資歷深厚的命婦眼中立時帶著不贊同,但礙于淑貴妃的面子,誰也沒有不識趣的提起,只是竊竊私語是不可避免的。
皇后滿意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優雅的端起面前的果酒,仰頭一飲而盡。
柳清菡深吸一口氣,正欲說話,自己的手卻被和瑾給握住了,她只聽和瑾小聲的說:“額娘,別怕。”
柳清菡心頭一熱,原來她剛剛的失態,就連和瑾都看在眼里,覺得她是怕了,怪不得皇后如此得意。
永琋在此時站起來,溫潤的走到胡氏身前,親自彎腰扶起胡氏,嗓音如同細雨,潤物舒緩:“夫人請起,額娘因為一時高興,難免失態,還請夫人莫怪。”
胡氏順著永琋扶她的力道起身,仿佛被龍子鳳孫親自攙扶,是得了多大的榮耀一般,不斷的點頭笑道:“奴才怎么敢怪罪娘娘呢,哪怕娘娘多年來都不曾給家里去過一封信,奴才們也不敢有絲毫怨言,甚至還擔憂極了,生怕娘娘哪里過得不舒坦,如今奴才親眼瞧著娘娘風光無限,這心吶,才算是安下來了。”
對于胡氏的一番唱念做打,柳清菡微微蹙眉,在她的記憶里,胡氏可不像是這么有心眼兒,會說話的人,像剛剛這種明褒暗貶,明著擔心,實則句句都在指責她。
她不著痕跡的側頭瞥了眼笑意深深的皇后,心里有了計較。但她不準備親自和胡氏糾纏說道,不然只會愈發給人留下把柄,多說多錯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思及此,柳清菡朝永琋點了點頭,永琋會意,扶著胡氏在自己身旁落座:“夫人請坐,您與額娘母女情深,爺都知道,待午宴結束,私下無人時,再敘一敘閑話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