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信了,皇后崩逝,是為國喪,皇上還能不顧天下悠悠眾口,硬是逼著和敬出嫁不成
看出皇后眼底的狠色,谷翠心肝兒一顫:“皇后娘娘”
就在宮里熱熱鬧鬧為和敬公主的出降事宜籌辦時,皇后的身體日漸衰敗,但她一片為母之心,依舊撐著身子清點自己的嫁妝,打算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給和敬。
這日,嫻貴妃來了長春宮,恭恭敬敬的帶了內務府擬定的章程和吉日請示皇后,皇后連看也沒看一眼,雙目死死的盯著嫻貴妃:“嫻貴妃如今風光至極,皇上非但準許你插手嫡公主的婚事籌辦,更是要你替本宮主持親蠶禮,你究竟是何德何能”
親蠶禮是乾隆九年的時候,皇帝親自命禮部擬定的章程,素來由皇后主持,是天下桑農婦女的典范,皇后只主持了一次,去年因她懷著身孕不便,故而不曾舉行,今年恢復,此等榮耀卻落在了嫻貴妃身上。
嫻貴妃恭敬的低著頭,不去直視皇后:“臣妾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許是臣妾哪兒哪兒都合了皇上心意,皇上才這般信任臣妾的吧。”
她有意無意的咬死了信任二字,隱隱有炫耀和諷刺皇后的意思。畢竟,如今的皇后既不合皇上心意,也不得皇上信任。
皇后氣的心肝兒發疼,她狠狠一眼掃過去:“你也別得意,本宮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本宮落魄不假,可富察家沒有,就算你繼本宮之后,成為了繼后,烏拉那拉家也給不了你任何幫助,你還是日夜祈求上蒼,叫佛祖垂憐,賜給你一個孩子來的實在吧。”
她要是死了,憑借嫻貴妃的身份,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皇后,這是毋庸置疑的,可她也不想叫嫻貴妃這個皇后做的這么輕松,一個無子皇后,注定了要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嫻貴妃手指緊握,皇后的話,無疑是戳中了自己的痛處的,無子,家世沒有助力,唯有自己這個姓氏還算尊貴,她知道皇后的位置不好坐,可她還是想試一試,能夠做妻,哪怕是繼室,誰又愿意做妾呢。
“皇后娘娘如若沒有意見,臣妾便按照冊子上的如實回稟皇上了。”
皇后翻了個身子,背對著嫻貴妃,再不說話,怕是,這吉日也用不著了。
也正是這日當晚,皇后叫了和敬公主叮囑了許多事情,她感受著身體里漸漸流逝的生機,不舍的撫摸著和敬的臉龐:“我兒,你已經長大了,從今以后,你也該學著自己獨立,嘗試面對后宮中的爾虞我詐,皇額娘累了,陪不了你了。”
和敬公主哭的不能自已,她抱住皇后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淚水不斷:“皇額娘,您別丟下兒臣,您別丟下兒臣。”
皇后笑著笑著就哭了:“傻孩子,人哪里沒有生老病死呢額娘遲早都會有這么一遭的,只不過不能親眼看著你出嫁,看著你為人母,是額娘這輩子的遺憾。”
“除了你,額娘更遺憾,遺憾自己保不住你二哥,連你七弟也保不住。”
她幾乎拼了自己這條命,才換來了永琮的降世,可永琮才在這世上過了不到六個月,老天就又殘忍的把永琮給奪走了。
皇后吸了口氣,倏然神色肅穆:“和敬,你要記住,額娘走后,一定要小心嫻貴妃,還有柔妃,柔妃深得你皇阿瑪的寵愛,你記得,千萬千萬不可得罪她。”
臨到了了,皇后才撥開了眼前的迷霧,她以前一直以為,柔妃生性溫和,又重情義,結果她現在才看明白,當初,即便沒有她,柔妃也能平步青云,而她,不過是做了柔妃的跳板而已。
還有嫻貴妃,永琮的乳母為什么突然就得了天花慈寧宮里太后護的跟鐵桶一般,經常進出慈寧宮,打著服侍太后的名義,就只有嫻貴妃一人。
而且在她問嫻貴妃要回宮務之前,后宮大半事情都是嫻貴妃在處理,可天花一出,嫻貴妃再也不推三阻四,她只提了一嘴,嫻貴妃就把宮務還了回來,當時她未曾察覺出異樣,如今細細想來,未嘗不是嫻貴妃為了撇清干系,故意為之,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